“我让陈妈过来帮你上药吧。”
姜予安开口,人从沙发上起来,顺带把那只小碗带去厨房,只不过一分钟之后还是一个人回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温阿姨给赶回来,还不让陈妈跟着过来,甚至还在厨房骂了傅北行几句。
这种帮忙没有任何结果的行为让姜予安有些尴尬,顿时有些不想凑过去。
傅北行余光已经瞥见她的身影,抬眸看了她一眼。
见她一人,英俊的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只换了一枚棉签继续戳着自己的伤口附近的血迹。
“抱歉,陈妈和温阿姨还在忙。”
姜予安走近,垂眼看着他笨拙的东西皱眉。
“要不,你还是等一会儿吧,厨房已经快收拾干净了。”
他在继续这样擦的话,这伤口怕是裂得更严重。
傅北行却是轻笑了一声,从胸腔里溢出低沉的不屑。
他抬手就将那枚棉签扔进垃圾桶,也不管伤口有没有处理干净,直接拿起医药箱中的纱布。
“等什么?等我妈出来再当我面骂我活该?”
姜予安沉默了。
方才她去厨房喊陈妈\/的时候,温凤娇的确说过类似的话,甚至比傅北行嘴里的更加刻薄。
——给他上什么药?他死在外头最好!别人都拿刀给他破了皮,他呢?还眼巴巴地跑到医院守着人,生怕别人死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那个脸关心别人。安安就让他自己折腾,他活该!
放在以前,姜予安自己都要说一声活该。
不过傅北行这伤怎么受的她心里清楚,倘若那晚不是他挡下来,说不定这一刀还是落在三哥身上,或者其他无辜的人身上。
就事论事,这个伤她无法说活该。
“我来帮你上药吧,你这样弄肯定是不行的,还没处理干净就包扎起来,到时候发炎了还不知道拖多久。”
眼见傅北行就要这样把伤口包起来,姜予安实在是看不下去,连忙抢声道。
右手的活动量本来就大,看傅北行那架势是一点都不在意,如果再这样随意处理,指不定越来越严重,这只手废了都有可能。
她可不想以后再见他,次次都想着他这只手。
“愣着干嘛啊,手伸出来了。”
姜予安动作很快,先将药物和镊子都拿出来,纱布也用剪刀剪成合适的长度放在旁边备用。
伤口需要先清理一下,把周围的淤血去除再擦拭药水,最后再包扎,像傅北行那样随便抹两下肯定是不行的。
她拉过小板凳在傅北行腿边坐下,见他依旧不动,又重复了一句。
傅北行拧眉,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不用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这动作落到姜予安眼里更是挑起她的怒火,她瞪眼:“伸出来!”
傅北行抿唇,低眼对上那双噙着怒意的黑眸,犹豫了一会儿才冲她伸出手。
“可能有点……”
他迟缓开口,话才讲出来就被姜予安急促的声音给打断。
“傅北行我发现你真是有病,你是没有接收疼痛的神经元还是怎么的?温阿姨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就是活该!明明手受伤了还握紧,你这只手要是废了可别怪我头上!”
姜予安是真的生气,她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
受伤那晚也是,明明可以先去包扎,非得跟着他们一起驱车去医院,怎么没流血流死他!
傅北行眉头蹙得更紧,“我为什么要怪在你头上?”
“你可闭嘴吧!”
姜予安打断他,沾了药水的棉布开始擦拭他的伤口,冰凉伴随着疼痛传至大脑皮层,也让傅北行整个人稍稍紧绷。
血迹慢慢抹去,露出伤口本来的面目,加之傅北行的任性,露出森森血肉显得格外狰狞。
姜予安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傅北行这一刀受得有多深。
如果再深一点,或者是刀口稍微往上一点,恐怕就要伤到骨头。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自己处理就行。”
傅北行见她一直盯着他的掌心,又忍不住想蜷缩起手,将那狰狞翻卷的血肉给藏起来。
“你别乱动!”
察觉到他的意图,姜予安抬眸瞪他一眼。
她换了药水和上药的工具,动作小心翼翼,“可能有些疼,你一会儿忍着一点。”
傅北行垂眼,看着面前这张皙白明艳的脸蛋,本想再问一句她不害怕吗,随后想到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沾了药水的棉签在伤口旁边擦拭,动作很轻。
姜予安很认真,还小小地吹着他掌心的伤口,待需要重新沾药水的时候,又跟哄小孩一样重复了一句,“疼得话你就说,我就轻一点。”
傅北行全程缄默,什么话都没说。
疼他倒是没感觉到,只是棉签落在伤口附近的时候,戳得他心头有些痒痒的。
他说不出那种复杂的情绪,只是希望此刻的时间能慢一点。
可惜平静总有结束的时候。
“好了。”
最后一点药上完,姜予安松了一口气,取来早就剪好的纱布给他包扎,顺带提醒。
“你这道伤口伤得很深,差点都见骨头了,还是得好好养着的。手很重要的,你不好好照顾到时候严重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
她包扎的手法很娴熟,一个漂亮的结打好,便开始收拾茶几上的药物。
傅北行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那番话没听进去多少。
他在想,如果这伤好的慢一点,能不能让她多包扎几次?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就被他给压下去,想起姜予安娴熟的手艺,傅北行忍不住问:“你从前在姜家,都是自己包扎的吗?还是……在国外学的?”
姜予安手上的动作一愣,有些复杂地回头看他一眼。
喝酒断片的事情她不记得,所以对于傅北行问出国外时她还是错愕。
但她也没问傅北行怎么知道国外的事情。
姜笙做的,他应当是知道的吧。
可即便他知道了,也没有对姜笙做什么不是吗?
还生怕她死了,去医院眼巴巴守着。
姜予安脸上情绪慢慢冷淡,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意:“这和傅总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傅北行蹙眉,不明白方才还好好地替他上药的人怎么忽然变了态度。
他下意识想卷起手,看向重新包扎好干净的纱布,到底忍住。
“抱歉,我只是好奇,如果让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