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淮不用抬头,都知道说话的人是景妃。
她只是顿了一下,便又接着下楼梯。
“姬淮。”
景妃立即跟过去,拉住她,无奈说:“之前我听说你跟公冶骁吵架,所以专门出宫的,你这么急着走了,就浪费了我的好意。”
“其实大可不必,我其实跟公冶骁的感情不好,平日里能装得和谐,完全是因为小修。”
姬淮说,“若是没有孩子,他算个什么东西。”
景妃知道之前姬淮是何等迷恋公冶骁的,但听着这番带着怒气的话,她竟也是觉得,姬淮是真的不再爱公冶骁了。
甚至是厌恶的。
真的厌恶。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景妃忍不住问,“我觉得你对于小修阿父的厌恶,甚至都能比得一直陷害你的皇后跟玥嫔了,你们是怎么了?”
“因为小修。”
姬淮说,“小修都被她逼到崩溃,甚至是自残了,都是做阿姆的,你应该明白我才是。”
景妃们的僵住。
她还以为小修的事情是一个爆发点,但没想到是主因。
她神色复杂:“小修真的做出自残的事情了?”
姬淮没说话,但却也董腾宇默认。
事到如今,知道事情真相跟经过之后,景妃也不想相劝了,甚至还觉得公冶骁是活该。
而另一边,在楼上的皇帝也在劝公冶骁。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媳妇是用来哄的,你为什么老是惹你媳妇生气。”
皇帝说着,不由叹气,“你知道吗,比起孤的芙儿,你的媳妇可算是好哄多了,而且也好说话,长得又漂亮,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兄,臣弟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姬淮……”
他叹气,“这要是放到别人你身上,臣弟早就扭断她的脖子了。”
“你也说那是别人,可那个是姬淮,是你的夫人,原配正妻。”
皇帝振振有词,“到时候等媳妇跑了,孤看你上哪儿去哭。”
公冶骁眉目一沉,想到那封休书,神色更难看几分。
王爷跟王妃和离,是要经过帝王批准的,虽见公冶骁变了脸色,但皇帝也没有多想:“你怕了吧。
你跟姬淮之间的事儿,其实孤大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为了孩子。
小修那孩子聪明,你即便不将她送到归元疏远,他也一样能获得好的教育。
而且小修那孩子孤也让人打听了一些,的确是乜有以前有灵气了,看着呆呆的。”
公冶骁叹气:“王兄你怎么也跟诀王妃似的,妇人之见,臣弟我都从归元山庄里出来,自然是知道里面辛苦,读书学习,本就是辛苦的。”
皇帝被他怼得数不出话,一时之间,倒是真不知如何去跟他说。
或许也是因为,之前他也想吧阿汴送到归元书院吧。
皇帝是没有去过归元书院的,但是她却亲眼见到过原同他学术、武功差不多的公冶骁出来后是变得何等优秀。
桂园书院是在他二十四五岁时才建成,进入攻读的也都是一些不到十来岁的孩子,当时他作为皇子自然是可以进去,只是觉得丢脸,都是小孩子没好意思去。
“孤就问你一句话,这媳妇你还想不想要。”皇帝直截了当地扔下这么一句话,“你要是不想要了,你就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公冶骁是何等果断的人,但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却犹豫了。
皇帝几乎是立即察觉:“看吧,你公冶骁是怎样决绝的一个人,从前你就说女人何其多,根本不会在女人身上花心思,就连当初跟皇后的感情也是一样,但却在姬淮这事儿犹豫了。”
提到皇后,公冶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另一个是他的正妻,说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不用在意孤,对于孤来说,孤想要的女人就只有芙儿。皇后不过是为了稳固地位的下下之策。”
在这点上,皇帝竟对公冶骁坦白得过分,甚至是浑不在意,“你们都说,孤辜负了芙儿,让自己深爱的女人成了妾。
可那又怎样,孤的心里就只有芙儿这一个正妻,孤爱芙儿,而这个妻子的位置,也迟早有一日会是芙儿的。”
公冶骁微怔,显然没想到皇帝竟会这么说。
对于皇帝当初迎娶成含月的事情,公冶骁怎会不知他的盘算,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不仅不在意自己跟成含月的过往,还在他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真心话,还是试探?
试探他对成含月的心意?
公冶骁笑笑,若是后者,皇帝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皇兄是帝王,万人之上,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他模棱两可地做了回答。
皇帝看了看他,也是笑笑。
兄弟俩都是深不可测的人。
而就在这时,小莲忽然敲门从外面进来。
皇帝不见景妃回来,皱眉:“娘娘呢?”
小莲恭敬说:“娘娘跟诀王妃离开了。”
皇帝猛地起身,向来喜恶不行于色的一个人此时却而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
“去哪儿了?”
公冶骁看了他一眼。
小莲说:“娘娘跟诀王妃回去诀王妃的院子里了,因而让奴婢过来回报。”
皇帝猛地松了口气,咬牙切齿:“你这奴才,怎就不会挑重点说。”
小莲胆怯地低下头。
公冶骁轻笑说:“皇兄未免也太过紧张景妃了,这孩子还在宫里,景妃能去哪儿?”
“她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皇帝幽幽地看着他,“但你也别幸灾乐祸,比起孤的景妃,你的诀王妃去处更多,也更潇洒。”
公冶骁脸顿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