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灵魂的剧痛让邱平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这是一种远超肉身的疼痛,仿佛神魂都被撕裂。
断裂成两截的大泥鳅,瞬间化作了一阵黑烟,而后又迅速弥合,变成了邱平的模样。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停喘着粗气,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从未经历过如此痛苦。
不过是做个梦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啪啪。”
“快醒醒!”
邱平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但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或者说,相比起刚刚那股子疼痛,他肉体上的痛感太微弱了。
邱平茫然看着眼前又杀了过来的鬼童子,只觉得心好累。
麻了。
“刺啦。”
他的身体再次被撕裂。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哗啦啦。”
邱平无力躺在井里,翻着肚皮,双鳍想起来就划两下子,一脸生无可恋。
累了,赶紧毁灭吧。
被人杀到自闭是什么感觉?
邱平看着井口倾泻下来的阳光,暖洋洋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开他封闭的心。
之前梦中的无数种死法不停在他脑袋里回放,让他如此清晰直观地感受到世界的残酷。
太强了,没有沼泽束缚的鬼童子强到可怕,哪怕对方的力气和速度没有比自己强太多,可对方的招式自己就是挡不住。
哪怕自己用【滑油术】和【天海蚀月咒】周旋,也无济于事。
自己的幻术根本撼动不了鬼童子坚如钢铁的意志,反倒会被对方抓到破绽,一招抓死。
而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让他现在想来都浑身颤抖。
“咕嘟咕嘟。”
邱平往嘴里灌了一口莲池中偷来的水,那熏熏然的感觉,让他感觉像是在喝酒。
唉,人生呐,也就这样吧。
邱平看向井外,什么梦想、追求都不过是浮云,一切都没有意义。
“咕嘟咕嘟。”
他一连又灌了好几口,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看破红尘的时候,忽然一道清凉的感觉瞬间冲破他的颅顶,让他打了個哆嗦,浑身通透。
就像大夏天喝了一瓶风油精。
“咦?喝错水了。”邱平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他刚刚喝得不是莲池水,而是那日在阴司用龙虎力士跟人交换的黄泉水。
邱平依稀记得,那人说黄泉水是洗练内心杂念,为心灵修持的无上宝药,他本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却没想到如今却阴差阳错派上了用场。
他被人杀到自闭,放在修行界实际上就是生出了心魔。
经由黄泉水这么一洗,邱平大脑一片清明,之前的迷茫和畏惧一扫而空。
“有能耐你就真的干死我,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邱平的鱼鳍攥成一团,双目中充斥着熊熊斗志!
当即他双眼一闭,继续入梦、
鬼童子,我跟你拼啦!
几息之后,大泥鳅的身体一抖。
再过几息,又是一抖。
温暖的阳光照在井水里,一条大泥鳅就跟抽风似的,抖得丧心病狂。
约莫一个时辰,大泥鳅再次睁开眼睛,眼里满是茫然。
我果然是个菜鸡,修行界不适合我,回去打洞吧。
就在他又要抑郁的时候,赶紧又灌了一口黄泉水,这才重新恢复了原状。
这一次入梦,坏消息是,他依然被鬼童子杀死了无数次。
好消息是,他已经从之前的一招被秒杀,变成了两招甚至三招才被杀死。
……
喝饱了黄泉水,邱平的心魔被一扫而空。
他开始仔细思考起如何对付鬼童子,要说起来,鬼童子的气力和速度比自己更强么?
不见得,尤其是在自己使用了【滑油术】之后,速度甚至比鬼童子快一线。
但对方的意识太强了,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会在一瞬间抓住自己的破绽,而后打破自己的攻击节奏,把自己一波带走。
“意识需要长时间才能练出来,但我目前也有不少能力可以先提升,比如说【天海蚀月咒】还有【八臂摩诃印法】,尤其是自己得到了一件新的佛门法器,正好可以让这部法门大幅度提升一下。”邱平心中暗自忖度。
说到底,还是自己各项功法都练了个半吊子。
欺负一下菜鸟还行,真遇到高手,别说越级挑战,连同级别都打不过。
邱平从鳞片空间中取出婆娑金钵,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外表看起来十分磕碜,东一块西一块的掉漆。
好在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影响他修炼就行。
一道神力释放而出,金钵被定在半空中,邱平运转【八臂摩诃印法】,心灵中涌起疯狂之意,凶悍的魔鬼从心头衍生。
他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把第一重修行至圆满。
但后面因为缺少佛门器物,这部法门几乎没有半点精进。
“咔咔。”
伴随着一声轻声震动,邱平的身躯膨大了数圈,原本纤细的身躯,此刻看着有些臃肿。
无穷无尽的庞大力量在他的身躯内部滋生,让他充斥着发泄的欲望,浓浓的黑气沿着他周身孔窍蜂拥而出,竟然在水中凝聚出诸多魔鬼之相。
若是有人在此,还以为这位长宁县的神道新星,在修炼什么见不得人的魔功。
当然,单纯论起【八臂摩诃法印】的第一重境界,实际上就与魔功一般无二,如果守不住心灵,就会被邪妄反噬。
“唵!”
就在身外的魔鬼就要彻底成型的时候,他的心灵深处,猛烈传来一声震荡,好似有谁人在念诵了六字真言咒。
其中,这“唵”就是真言咒的第一道音,意喻为寂灭天魔之损害,能除诸魔。
随着这一道声音响起,那些疯狂涌出的魔鬼纷纷回转进入邱平体内,并且迅速颠倒,化作无量阳刚雄浑大力,加持于邱平身上。
犹如佛陀降服天魔,令其为佛门护法一般。
邱平瞬间降服内心欲望,转化为自身气力。
这便是所谓的【颠倒烦恼】,至此,邱平将【八臂摩诃法印】的第二重境界修持完成。
而一直悬浮在他面前的金钵,发出了一声悲鸣,一道肉眼可见的破损几乎将其分成两截,原本看着就磕碜,现在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