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家中父子皆从军者,父留子回,凡家中兄弟皆从军者,兄留弟回。家中独子皆回。驻守超过一年愿回者,可回。”
赖于赵括声泪俱下的表演,以及之前赵王赋予赵括一言二决的权力之下,赵军的撤退并未显得慌乱,部队也按赵括的意思进行了重新编组。
由于长平地区目前还属于赵国,在系统的帮助下,赵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这里山地为主,轻步兵、弓箭手极有优势,重步兵在部分特地的条件下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唯独骑兵,除了较强的机动性之外,鲜少有一锤定音的机会。
战车兵更是难以在这种地形复杂的战场上发挥作用。
还浪费粮草。
赵括干脆只给自己留了二十万将士,一大半是负责后勤的辅兵,剩下的基本都是步兵和弓箭手,战车兵他一个都没要,轻骑兵也只留了不到三千。
要知道,马吃的可比人吃的多得多。
这样一来,粮草起码从只能支撑三个月,变成了能支撑半年以上。
他本来还打算不要轻骑兵的,后面想着轻骑兵最起码在山穷水尽的情况下带自己逃走,于是五千轻骑兵就成了他的亲军。
丹河东岸,韩王山下。
“此去救援邯郸,全部依赖从哥儿了。”赵括拉着赵从座下战马的缰绳,脸上的抑郁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赵从一拱手,说道:“马服子宽心,待我带兵回援,杀退魏狗以后,马上带兵前来助你。”
他这话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毕竟虎符什么的都在赵括那里,负责带兵回去的都是赵括手下的副将。
赵从指挥不动这些军队
赵括本人当然要坚守这里了。
他早就打好算盘了,稳住后方,学着廉颇那样死守不出。
这赵国不是没有粮草嘛,那自己就不要那么多兵,粮草不就够吃了,还给赵国省了一堆青壮年劳动力。
兵少守不住那么多地方怎么办。
那就不要那么多地方了。
千古第一军神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丹河防线那么长,河道总有狭窄的地方,到处都能偷渡,之前廉颇退守丹河防线以后,依靠韩王山和大粮山建立了防御体系。
韩王山是廉颇指挥中心所在的地方,而大粮山则是赵军储备粮草的地方。
韩王山往西就是长平城和大营,后方是长平关,再西方就是悬崖峭壁。
长平关面向秦军的那侧地势险要,但是面向赵国的那侧却是极为平坦,仿佛天造地设的赵国堡垒一般。
从地理的角度看,长平城就像是一个碗,碗有四个缘,西方的峭壁,后方的长平关,东方的韩王山,还有前方的丹河。
对于熟悉地形的将领来说,只要长平关不破,那么长平城稳如泰山。
秦军如果突破丹河进攻长平,那么韩王山的赵军可以在一旁夹攻,后方的长平关易守难攻,就算大粮山和补给被切断,长平关也可以为赵军提供后勤补给。
可现在赵括不这么看。
在他看来,白起现在已经坐上了餐桌,正笑眯眯的看着碗里的赵军,准备一口吃掉。
所谓天险,雄关,是用来对付王龁的。对于白起,这些地方跟平地哪有什么区别。
自己才不要到碗里去呢。
“传我军令,将大营东迁至韩王山以东,大粮山以西,以原来的店上壁垒、石门壁垒作为起点,建立层层壁垒。”
这两个地方就是赵括发挥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建立的防御体系的最前方。
因为这两个地方刚好可以呼应各个地方的军队,又是韩王山和大粮山之间交通的枢纽。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壁垒后面是一条比较完整的驰道,万一战事不顺利,赵括可以从这里一路往后,逃回赵国。
至于原来的长平城嘛,赵括也是早有打算。
除了箭头、三军、企甲院、围城这个四个险要之处的壁垒之外,赵括竟然让手下,把长平大营全烧了,直接烧成白地。
你白起不是要吃饭么,我帮你把碗底擦干净,但是一块肉都不给你放,让你舔碗底。
赵括心里就是这个打算。
他这个布置看得手下的司马越心惊狗跳,这不止是撤退啊,这简直还抛弃了一大半的丹河防线,比廉颇还狠。
他是赵括的心腹手下,犹豫片刻,便上前劝谏道:“少君,这样布置,非但没有按王上的意思进攻,反而还丢疆弃土,王上怪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赵括笑了笑,回答道:“我军主力都去救驾了,再像以前那么布防,兵力捉襟见肘啊。还不如对重点阵地进行重点防御,我亲自带着骑兵,以作接应。”
其实赵括的想法很单纯,不就是在历史上,自己在长平那里全军覆没了嘛。那自己不去长平不就得了。不止不去,整个长平城我都不要了,送给你了白起。
他只要保证后路畅通,可以随时跑路,至于应付赵王嘛。
他也有所算计。
“司马越啊,我们赵家的心腹门客有几个随军啊。”
“回禀少君,自我以下,随军者百人,皆是可以为少君抛头颅洒热血之人。少君是否要我们去刺杀秦军主帅王龁,我们必定万死不辞,不杀王龁,绝不回头。”
“不是不是。”赵括摆摆手:“你找几个可信的,帮我送几封信去邯郸。对了,之前王上发的那些赏赐还在吧。”
“少君放心,按您的吩咐,赏赐一分不少,都放在您的私库,一分一毫都没有发下,战后全部给您送回家去。”
“统统给我发下去,一分一毫都不要留。你让门客们亲自去发,务必确保赏赐发到每个士卒手下,你们的赏赐,还有那些亲军骑兵的赏赐,我亲自发。”
赵括心里想的是万一要跑路,赏赐肯定带不走,还不如留着换将士们卖命。而负责带自己跑路的轻骑兵,肯定要亲自赏赐,赚个印象分。
他根本没有考虑到。他这么做,邯郸的赵王会怎么看他。
主帅收买军心,往好了说是为了提高士气,可是当君王多疑的时候,这种行为会不会被当做谋反?
不过赵括都敢擅自撤军,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事了。
“遵命。”司马越回答得极其郑重。
出营门后,他不由得自我感慨:“昔日少君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吾以为少君和先君父子异志,今日一看,少君颇有乃父之风,所得赏赐,不留分毫,如此做派,三军上下必定人人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