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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柳暗花明

    “郎君,里面请,司督还在等你呢。”

    迈着小碎步的宦官跨上石阶走在前面,看到张望两侧甲士的顾言,翘着兰花指向敞开的大厅指了指,脸上粉末都在堆起的谄笑里往下掉。

    “这些甲士呐,都是司督麾下的八百虎帐士,不过跟比陛下身边的龙骧士比起来,就要稍逊一筹。”

    顾言‘嗯’了一声,保持礼节的朝这个宦官笑了笑,便走这些身着重甲的虎帐中间过去,跟在宦官身后步入虎踞楼。

    迎接顾言的又是几个宦官,在他身上收身检查,确认过后才放行通过。跨过一个类似门房的小间,听引路的宦官笑眯眯的道:“这里司马署,与宫里的一样。”

    前方不远,斐胄和赵武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顾郎君,这边请。”斐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和赵武在绣衣司多年,对这里比顾言要熟悉。

    “两位带路吧。”

    就要面见那位传说中的司督庞奉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回到正常的同僚状态,不然被对方看出来,那夜幽山的事,根本没有隐瞒了。

    虎踞楼陈设并没有太多奢华的东西,四根石柱外,两侧只有四盏青铜灯柱照来火光,映着两尊虎雕匍匐,正中三道石阶而上,一张紫檀木打的暗沉大椅立在那里,足够容下三个人并排坐在上面,一张白色虎皮由椅背铺下,有种迫人的威势。

    “顾郎君,我们先在这里等候,司督等会儿就过来。”引路的宦官双手插进袖里,一脸谄笑走到一尊虎雕旁站定。

    不久,一声尖锐的高喧:“司督到。”

    咚!

    咚!

    地面有些闷闷的脚步声传来,顾言目光扫过一圈,左右的斐胄和赵武低下头来,屈膝半跪地上,斐胄微微抬了抬,向顾言使了一个眼色时,沉闷的脚步声已经过来。

    两队四人的甲士持着长兵从椅后的过道进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道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身影,粗肥高大,足有一丈左右,硕大的紫色萱花宫袍被撑的紧绷,肚皮更是高高隆起。

    走出光影的刹那,露出满脸横肉,脸上涂抹粉底,胭脂的红唇,双眼细成一条缝,双眉雪白且长,从左右眉角弯弯垂到脸颊。

    庞大如山的身躯不用旁人搀扶,四平不稳的走上台阶,在虎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下。下方石阶的宦官连忙提醒那边一动不动的书生:“顾郎君,还不拜见司督。”

    顾言抱手垂脸,轻声道:“酒郎县顾言拜见司督。”

    “郎君,我说的是跪下。”那宦官在一旁急得使眼色。

    “顾公子第一次来,不知规矩,就不用勉强了。”坐在虎椅上的身影挥了挥袖口,顺手从旁边小宦官托盘里摘下一颗葡萄放进口中,嚼得满嘴汁液,“不过呐,往后可就得注意了。”

    顾言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是怎么在宫里讨得皇帝欢心,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思绪飘了下,还是拱了拱手,道了声:“是。”

    “寒暄过了,那咱家就说正事了。”

    庞奉朝抬了抬袖,算是给了顾言一个台阶下,不过后面说起的正事,那张胖脸上的笑容却是冰冷的吓人。

    “咱家听说郎君杀了赵其贵,他可是磕过头、烧过纸,是咱家膝下正儿八经的干儿子,咱家想听听郎君如何狡辩。”

    斐胄、赵武两人下意识的瞥向一旁的顾言,书生垂着眼帘,待上方的话语一落,跟着拱手回道:

    “回司督,那日宴席结束,在下被赵司提单独留下,期间的事外人并不知晓,可在下历历在目,他让在下将曹司提的头颅交给他……”

    话语里,顾言将那晚与赵其贵如何发生冲突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最后补上一句:“曹司提与我有知遇之恩,在下岂能将他当做货物交给旁人,何况绣衣司乃朝廷司衙,又怎能比做市集买卖,望司督明察。”

    上方,身如肉山的司督缓缓起身,笑眯眯的鞘着兰花指。

    “郎君所言句句在理,将朝廷颜面放在心上,这是好事。赵其贵在其位,做出这般下作之事,属实自寻死路,今日咱家就信郎君一回,不过夜幽山曹环的死,郎君可要像刚才那样说的有理有据……”

    他细长的眼缝里,露出一抹寒芒,嗓音也变得冷漠,一句一顿。

    “……他是被别人杀的,还是郎君杀的?”

    顾言自然是要按照之前与斐胄等人商议的来说,可上方位的庞奉朝却笑眯眯走动那肥大的身躯,兰花指捋过一条垂下的白眉,发出“哦?”了一声。

    “是吗?可咱家听到的可不是这样,赵武,要不你来给郎君提提醒?”

    什么?!

    顾言眸子缩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将所有人都卖了。

    旁边屈膝半跪的斐胄脸上露出惊慌,果然,另一边的赵武从地上起来,脸上带着欣喜的微笑,朝上位拱手道:“回禀司督,曹司提确实不是被那枯山老祖所杀,而是……”

    他微微偏了偏脸,看向顾言。

    “而是被这位顾郎君一刀砍下了脑袋!”

    呵呵。

    庞奉朝挥了挥袖子,赵武便弓身后退一步,随即这位大宦官才说道:“顾郎君,你如何说?”

    既然被人卖了,也就真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顾言垂着脸,眯了一下眼睛。

    “回司督,在下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反抗上级,擅杀同僚,好得很。至于你,斐胄……”庞奉朝坐回那张虎椅,忽然抬袖伸手一推,顾言身边半跪的斐胄炮弹般贴在地上滑了出去。

    袖口一卷,斐胄再次被拉回来的同时,宦官单手隔空一抓,对方全身上下顿时爆发出一阵虎啸,声音随后就消散在大厅之中。

    “司督!”

    顾言见状挡去斐胄身前,那边的宦官又是一掌推来的瞬间,也同时出手,相隔的空气呯的爆出颤鸣。

    激发的气浪吹的两侧烛火忽地熄灭,首位上的庞奉朝长眉拂动,而顾言则被硬生生推的向后滑出四五步,面色泛起潮红,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哎哟,司督,今日可是好日子,莫要沾了晦气。”虎雕旁的宦官谄笑着上前。

    庞奉朝看了他一眼,收手垂袖,向椅背靠了靠。

    “顾郎君的功夫倒是精湛,你都自身难保,还觉得能救下他?咱家刚才已经废了他一身龙虎气,来人!”

    他抖了抖袖口,随意的挥开。

    “将斐胄拖下去,丢到大街上,当一个乞丐,就当是警醒众人。”

    “至于你,顾郎君,你是想死,还是让咱家给你一个机会。”庞奉朝笑眯眯的看向下方的书生。

    “还请司督赐一个机会。”

    大丈夫能屈能伸!

    顾言看着两个甲士将口鼻冒血,将斐胄如同死狗一样拖了出去,顾言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拱起手低声道:“还请司督赐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好,咱家就喜欢爽快人。”

    庞奉朝点点头,着人送来一张黄绸包裹的地图,交到顾言手上,“顾郎君好好看上面描绘,就北上太虞州,那边乡民愚昧,崇信邪法,可惜不立寺不建庙,咱家麾下的人寻不到那些修行中人的山门,捣毁不得,若郎君灭了此山,咱家不仅既往不咎,还会重重有赏。”

    “是!”

    顾言抱手一拱,低声回道,在对方一句‘那就退下吧。’的声音里,缓缓退出这虎踞楼。

    看到书生离开,庞奉朝也向下方的赵武挥挥手:“你也去吧,跟着那顾言去太虞山,监视他。”

    “赵武领命。”

    后者兴奋的拱手,随即紧跟前面的书生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位上的庞大身形才缓缓起身,让阶下的宦官搀着手掌,从侧门走了出去。

    天关明媚,透过屋檐正照在人身上。

    “司督,奴婢有些疑惑,您怎么让赵武跟着去?”宦官搀着堪比他腰身粗细的手臂缓缓前行。

    比他高出太多的身影,望着外面蝴蝶纷飞的花圃,轻笑两声:“呵呵,这种不守信义之人,咱家看不上,杀了也污咱家的手,还让绣衣司儿郎们觉得咱家歹毒,那就送给那顾言顺手宰了。”

    “司督似乎有些看重那个顾公子。”

    缓行的脚步走出长廊,阳光落在脸上,涂抹厚厚一层的胖脸笑容更盛。

    “你呀,收了好处吧?处处维护他,不过不打紧,咱们宫刑之人找点趣处才是好的。”

    那宦官脸上惊出一身冷汗,连连称是,搀着庞奉朝向那边等候的马车走去,随后声音继续传来。

    “能接下咱家三层力道,那个顾言还是有些本事的,绣衣司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这样的人才,自然是招揽进来,咱家这是学太师李玄辅,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占尽美事。不过,那位顾郎君若死在太虞山,那就不算是人才,就当给曹环报仇。”

    庞大的身子踏上马车,车身都吱嘎的沉了沉,坐在宽大的位置上,庞奉朝微微仰脸看向蔚蓝的天空。

    “咱家可是守着陛下长大的,大晋的江山再怎么烂,那也是家,总得需要人缝缝补补,太师李玄辅那点心思,咱家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不然陛下怎么会让我坐上这个位置?”

    数匹大马拉动车辕,缓缓驶离。

    那宦官拱着手目送上面端坐的司督离开后,方才擦着额头夹杂粉末的汗水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