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一通电话过来,他就这么急不可耐,甚至要把她丢在大雨中么……
宁栀想开口问过去,却触及到季寒光冷漠的视线,瞬间,如同冷风一样刺醒了她。
是了,在季寒光的心里,宁烟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存在,她跟宁烟比,就是自不量力。
她只能自嘲的露出抹苦笑,转身下车。
黑色车身转瞬便消失在雨幕中。
宁栀躲在站台下,大雨携着风刮到她身上,冰凉刺骨,脸色甚至比之前还要苍白。
没过多久,浑身就已经湿透。
路边的出租车来来往往,在雨夜中飞驰,却没有一个愿意停下来栽她回去。
到最后,她已经冷到发抖,只能靠着冰冷的站牌站立。
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季寒光已经离开好几个小时了。
说好的去去就回,变成迟迟未归。
恰逢手机屏幕上,社交软件给她推送宁烟的新动态。
宁栀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新动态发于一分钟前,背景像是医院,宁烟穿着病号服的自拍。
三年不见,她似乎更清减柔弱了,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一手抓着相机,另一只手和靠在床侧睡着的季寒光十指紧握。
“打了一通电话,寒光哥哥就过来了,为我鞍前马后,开心又心疼,累坏了呢~~”
宁栀的手一抖,手机猛地摔到地上。
眼泪决堤,再也止不住了。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是个笑话。
宁栀浑浑噩噩的回了清湾别墅。
当天夜里就发起了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却又头痛欲裂,胃里翻腾。
她抱着马桶吐了很久,眼泪也不自觉的往下掉。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自虐般的,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宁烟发的那些东西……哭到最后,就笑出了声来,她十年的暗恋,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
直到彻半昏半醒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寒光正守在她身边。
“你醒了,还好吗?”
“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伸手,去试宁栀的额头。
这么近的距离,宁栀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惫,似乎是一夜没睡。
然而一想到宁烟的动态,就强忍住恶心,避开了他。
季寒光的手落了个空,最后还是放到宁栀头顶,揉了揉,“抱歉,昨天宁烟临时出了点状况,要做手术让我去签字了,回的有些晚。”
“不必跟我说这些。”
“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了不是么。”
宁栀抬起头,淡漠的看着他,
“虽然现在还没办手续,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过不久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所以我管不到你去见谁,干什么。”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季寒光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这是怨我了?”
“你知道,宁烟当年为什么在婚礼前不告而别么。”
“她得了癌症。”
宁栀眉眼一颤。
季寒光再开口,声线有些喑哑:“在婚礼前几天发现的,说是晚期,她怕我伤心就离开了,这几年一直在国外治疗,庆幸的是病情控制的很好,已经快要痊愈了。”
“大家都误会她了。”
当年宁烟逃婚,整个帝都都觉得她是因为嫌贫爱富,不想跟落魄的季家扯上关系,包括现在她又回来,也有很多人认为,这个心机女是看着季家盛势未衰,后悔了,来吃回头草的。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得了癌症。
但是宁栀已经不想去在意这些了,不管季寒光喜欢谁,那个人总不会是她,十年的时间已经让她看的足够清楚了,再纠缠下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签字离婚,拿到赡养费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抚育他长大。
宁栀静静的看着窗外,晨光照进来打在她的侧脸上,格外恬静。
季寒光看着这张和宁烟肖似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说起来,我们三个几乎是同时认识的,但我和宁烟相遇是在你之前。”
“上学的时候,我总喜欢在傍晚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篮球场上练球。那天傍晚,球场上来了个小学妹,穿着崭新的校服,一看就是本部刚升上来的。”
“她也是一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我打球,直到——”
“篮球架不知怎么回事,出现了松动倒下来,下面的我毫无察觉,是她冲了过来把我推开,自己的腿却被卷进了篮球架里。”
“小姑娘看着那么柔弱,没想到却有那么大的力气,后来我才知道,不过是逞能罢了。”
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季寒光嘴角带着浅笑,“你不知道,她哭的可惨了,整个球场上都回荡着她的哭声,还和我说以后要残废了怎么办?”
“我一只手去按她的伤口,还要抽空去帮她擦眼泪,根本都忙不过来,后来我哄她说残废了也不怕,大不了我娶你,找季寒光就是,她果真不哭了。”
“再然后我去找人帮忙,回来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没有人,估计是被救护车带走了。”
“第二天,我才又在学校里见到了她,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原来她叫宁烟。”
话落,宁栀猛地看向他,眼中的情绪复杂。
“她、她告诉你……她叫宁烟,就是救了你的那个女孩?”
季寒光点头道:“是啊。”
“那个时候,我都没想到宁烟会有个年龄相仿的姐姐,还长得那么相似,以至于我经常把你们弄混。”
听到这里,宁栀微微颤抖,“那……你喜欢宁烟,是因为她救了你?”
季寒光闻言,笑笑,“是吧。”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昏黄的下午,小姑娘含着眼泪却努力忍住,说以后要嫁给我的模样。”
听到这里,宁栀已经控制不住了。
眼睛瞬间涌出泪水,挂在眼眶,她努力遏制自己,不让掉下来。
她没有想到,老天竟然和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因为,救了季寒光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宁烟,
而是她,宁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