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时桑落抬起头,看向他:“我稍微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再去,不然我怕自己撑不下来。”
说着话的时候,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两人共事多年,互相对彼此心中所想都十分了解。
从理智来看,让时桑落去应付那些处在愤怒状态的家长无疑是最优选择,以她的能力,肯定能把这件事处理的漂漂亮亮,傅氏也能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
但是从情感来看,傅承渊心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忍。
时桑落这张脸,即便没有那么像瑶瑶,但也绝对是个美人。
喻洁有句话说的没错,过去三年她疲于应付自己各种突如其来的命令,身体确实是亏了许多,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孕。
想到这里,傅承渊的目光从她的脸慢慢划向她的小腹。
似乎是还有些疼痛,她双手交叠着捂在小腹上,身子也微微佝偻着,似乎还站不直。
“最后一次。”傅承渊道:“时桑落,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替冯迎收拾烂摊子,最后一次承受这种本不该自己承受的委屈。
“那我们之前说的,一个月后放我走,还算数吗?”
傅承渊道:“刚喻洁不是让我签了一个协议么?我已经答应免除违约金了,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那个协议写的是要她怀孕才能免除,可是现在证实了她没怀,喻洁拦着又不让她说,这个协议能不能作数还是个未知数。
见她面色尚在犹疑,傅承渊又补了一句:“行风集团那边你不用管,我去跟叶行风谈,你只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就行了。”
不知为什么,说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傅承渊一度有些说不出口。
在这次去团建之前,他一度觉得这个词离自己还有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瑶瑶身体不好,他疼惜她一直守着没碰;至于冯迎……实在是没胃口,虽然顶着那么一张脸,但是每次听到她的声音和语调就觉得心里腻味的很。
都这样了,还怎么生孩子?
可爷爷催得紧,傅家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他也曾经矛盾过,要不要勉强自己一次?
时桑落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孩子的母亲漂亮优秀,时间点也刚刚好,看来爷爷天天拜送子观音也不全是封建迷信,他才刚有个让她生孩子的想法,孩子立马就有了。
送子观音娘娘还真是有求必应,回去之后要多去供奉点香火才行。
傅承渊忍不住唇角微勾:“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冯迎的事以后你不用再管。”
时桑落虽然笑着点了点头,可怎么看都像是敷衍。
她明显不怎么信。
之前多少次的血泪教训,她早已经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别的都无所谓,只要事关冯迎的脸,她就不可能逃得掉。
就算她想尽办法逃了,只要傅承渊搬出违约金那一套,她还是得乖乖屈服。
早点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也好,到时候他真的食言了,自己也不至于更难过——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吓了众人一大跳:“我说了,这个孩子我们家不要,不要!”
傅承渊一惊:“爷爷?”
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被管家扶着,气得胡子都在抖,瞪了他一眼,理都不想理他:“老周,妇产科医生呢?”
管家赶紧说:“我已经让人去请了,老爷子您快别生气了,身子要紧呀!”
傅老爷子把拐杖在地上敲的笃笃响:“快去请!”
“老爷您再想想,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重孙子,按照少爷对顾小姐的深情,下次有孩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您再考虑考虑……”
“我还考虑什么?!他不愿意生那就别生了,反正我也快闭眼了,也看不到傅家后继无人的场面,眼不见心不烦!”
“老爷您这是何苦呐……”
“你别说了老周,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云阳山的老道士说了,娶妻娶贤,我宁愿傅家就此断了香火,也不能让傅家娶进来这么一个女人,败坏了傅家的家风!到时候我下了地府也没脸去见我家老婆子!”
管家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可孩子是无辜的呀,到底是傅家的骨血,傅家这么大的产业,难道要便宜了别人?”
傅老爷子抬眸,狠狠剜了一眼自己的不孝孙:“反正我是尽力了,到时候家业旁落,让他自己下去跟他奶奶解释去!”
傅老爷子一进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傅承渊无奈地笑:“爷爷,您好歹听我把话说完您再骂也不迟。”
“说什么说!反正只要我活着一天,别的女人休想进门!”
“谁说我要让冯迎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