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亮,二人便到了山西面偏南的地方,前面便没山了。
二人迎着下山的方向找了隐蔽的地方,把剩的馍分了,剩的水喝掉,躲藏起来,这次官庭婉没和他藏在一起。
白天除了因为冲着太阳比较热之外倒没什么惊险,山下过了两次官兵都没往这边来。
赵石睡了一觉,天黑的时候被官庭婉叫起来,两人下山奔着南边而去。没敢走大道,还是穿树林,走田地,幸好庄稼已经长很高了。
还是赵石背着官庭婉,一夜跑了大概二百多里,七绕八绕的,赵石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赵石用草编了两个披风,绑在衣服外面,白天野地里找个土坑里一趴,不走近了都看不见。
这样跑了两天,看见大路上已经没什么卡子了,两人这才放下心来。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了,就爬水坑里喝点水,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赵石溜到一个集市,偷了些吃食,又偷了两身衣服。回来两个人找块干净的草地,大吃起来。
官庭婉再没了高贵典雅,两只手上下翻飞,不停地往嘴里塞。
一会之后,沟满壕平,两人往后面一倒,眼望星空。
“水潭那次你故意没躲?”
“没有,吓住了”官庭婉回道,
赵石接着问“那这次是故意的吧?”
“嗯”
“我头一次进飘渺阁你就知道了吧?”
“嗯”
“我没把你打晕?”
“一直醒着”
”开始是想拦下我吗?”
“不是,若是能逃离我想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了,就是站那里等你“
“你在通天教地位也行啊,怎么这么想逃?”
官庭婉冷笑一声:
“可以?我十岁就被挑进了飘渺阁,每天只能吃一样东西,一种苔藓,绿油油的,恶心的能让人吐。
可只能吃这个。天天还要练功,练得不好的就会被关进狗子笼子吃屎喝尿。
还要担心自己长的难看了,长大了难看了就要被弄死。
所有人天天都提心吊胆,一起被挑进来的一百多姐妹,一个又一个的死了,最后就剩我们九个,进了飘渺阁的女人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赵石都听的呆了,半天才问:“为什么只能吃苔藓?”
“我们女孩子练的是天魔舞,不能吃别的东西”
“天魔舞是什么功法”
“是伺候男人的功法,也是给男人当垫脚石的东西,自己使出来却没什么威力,不然你以为凭你能一指之力就能杀死个大护法”
听官庭婉一说才想起来,射那一指的时候官庭婉的手一直在自己的后背,自己还以为自己功法大进了呢。
官庭婉继续说:“那个老不死的浑身尸臭,每天我们还得装作无比喜欢和崇拜他,若不是那个老混蛋已经残废好多年了不知道还得祸害死多少女子”。
赵石愕然扭头瞅瞅官庭婉,不敢相信这么粗俗的话是她说出来的。
“看什么看,你也不是好东西”
赵石有点酸溜溜的问:”你是不是相中的是洛天山?”
官庭婉叹了口气:“说这个有什么用,能活着出来便好,第一次吃到馍,你知道我费多大劲才忍住没继续吃,可惜啊,蝈蝈再也吃不到了”
提起蝈蝈,赵石的心一阵绞痛,默然不语。
官庭婉继续说:“你就用那么个竹编的小玩意儿,她便头也不回的便把命送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默默的躺着。
第二天,二人找个小河沟清洗一下,换上偷来的衣服,开始顺着大道走,这里越来越繁华,光靠走树林荒地已经没可能了。
路上碰见几次巡查的骑兵,拿着二人的画像,万幸二人发现的及时躲避过去。
这些骑兵倒不可怕,但是一旦消息传出去,大批的人马便会蜂拥而至,这里又附近又没什么高山大川可以躲藏。
二人躲躲藏藏的摸到个大城外,躲在城外林中,赵石使劲看了看城楼上的牌匾,
“这个叫落翅城,我们然后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啊,我想以为你知道”
“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
两人对看了一会,赵石说:“开始我想去北夏,走长兴岭,再过断天山便到了,那边通天教的人够不到”
官庭婉想了想在地上画个图,说这里就是落翅城,往这边一直走便到了东汉的烟城府,横着走不远便是长兴岭,不过这中间很远,我也不知道有多远”
赵石点点头,想了一下说:
“这么走可不行,我去想想办法,你在这里等我,藏好了,我估计得晚上回来”说完便朝落翅城走去。
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带着官庭婉找个平整些的大石头边上,放下背着的大包裹,对官庭婉说:
“你先睡,我准备点东西”
官庭婉也没理他,偎在一边看着。
赵石先拿出一小块木头,在上面雕刻着,只一会功夫便雕好了,放在一边。
官庭婉拿起来一看,上面雕着:西凉王玺。
赵石接着刻,一会刻好放在石头上,官庭婉又拿起来一看,上面刻着:西凉王大将军印。
接着拿出几张白纸在上面开始写,写完一张便拿过刻的木头来,在上面摸点印泥,印了下去,随手递给正等着的官庭婉,随手开始写第二张。
官庭婉拿起一看,上面写:
西凉王府大将军令,咨南守大营副都统赵勇,前往烟城府公干。
随骑二十,步卒二百,携斧樾二十,短枪二百,押刀五十。
沿途准行,粮草供应平章供给,票传京都府结平。
落款西凉王大将军府,上面盖着西凉大将军令的印迹。
“这是干什么的”官庭婉问,
赵石笑笑“不可说不可说”
然后接着写,写完递给官庭婉,官庭婉拿过来一看:
烟城王刘公鉴,昔年公至信西凉,与王妃定约与犬子结良缘,今欲行嫁利月九逢全吉……
纳彩之礼已先行,今咨南守大营副都统赵勇接新人至西凉,已结百年。
落款西凉王秦,盖着西凉王玺的印迹。
这下官庭婉有点懂了,这是要冒充西凉王去迎亲,可这也不能就俩人去吧。
虽然官庭婉不懂但也知道,王家娶亲,虽然娶的是个偏房也没这么儿戏的。
看样问了也白问,就接着看。
看着赵石正拿着块玉石在雕刻,突然想起他给自己雕的那块玉牌,便心里一荡。
一会赵石雕好了扔在一边。转手又拿了块腰牌,先挂去了上面的字,然后又接着刻。
忙活半天,总算雕完了,又拿出块布头,沾了点油,接着往那块木牌上擦了不知道是什么。
接着喊官庭婉挡住,用火镰点燃布头把木牌放上面烤,烤几下看看,烤了一会,感觉满意了,便熄灭火。
然后又掏出一块极薄的不知道是什么,又拿出一把剪刀,朝官庭婉贱笑了一下:
“借点头发用用”
说完便从官庭婉头上剪下一绺头发,官庭婉也没躲只是抱怨一下:
“如何不剪自己的”
“嘿嘿,忘了,真是忘了”
说完把头发都剪成小段,又在那块东西上刷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把头发一点点的往上沾。
这可是细致活,一干便是一个多时辰。沾好后,又拿出面镜子让官庭婉举着,赵石对着镜子开始往脸上刷东西,刷完便把那块满头发的东西往脸上贴。
一会贴完了,官庭婉一看,一个虬髯汉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模样。
接着又往脸上细致的各种修添,最后用剪刀修整了一下胡须,穆然间,一个精壮的糙汉出现眼前。
官庭婉惊愕道:“这是啥呀”
“四大邪术之一”
“啥四大邪术?”
“你不懂”赵石说着便又从包里掏出个袋子来,拿出来是一副半身甲,还有一双马靴。
穿戴好了冲官庭婉一抱拳:“小娘子,下官有礼了”
官庭婉白了他一眼,“装的再像也没用,没见过王家接亲就派一个人的”
“谁说就一个?”赵石边说边又从石头上拿过两张纸,“明日就去借点兵来”
说完想了想便写了几句,又拿起一张纸写了几句。
官庭婉拿过来一看,一张纸上写着:
怀义兄敬上,请将此书信速交于许扣儿,知名不具。另外一张纸上写的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知道是啥了。
“这写的是啥?”
赵石从掏出个木制的鱼,正把两边的绳子解开,看了一眼说:
“大概意思是我已闯大祸,火速西逃,上面是按外族语音写的”
“许扣,女子?”
“嗯”
官庭婉继续问“你的女人?”
“嗯”
“你的女人多吗?”
“不多”赵石想了下“也不算少”
“会有人像蝈蝈一样吗?”
“这个就会”
赵石沉默了一会“我不想再有第二个蝈蝈了”
说完把一封塞进个细竹桶里,另外一封包在外面,接着放进木鱼的肚子里,用绳子系上,然后浇上蜡,把一个印趁蜡没干印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赵石让官庭婉换了身男装,又揉点黑呼呼的东西往她脸上擦。
后来感觉他在摸自己,冲他小腿踢了一脚,赵石这才松开,又拿个细棍,沾了点黑的染料,在她眼角勾了勾,左右看看,然后说:
“在这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肯定回来”
说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