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举,真乃深谋远虑。”就连赛公子也叹息一声,颇为感慨。
渊王闻言,眉头一皱,道:“难不成,这其中还有深意?”
赛公子点了点头:“一来,讨了皇上的欢心,二来,打压了殿下,三来,则是震慑了世家派系。”
“当初世家派系虽说也是太子党,可经历了沧澜水患一事后,便和太子殿下离心离德。”
“据我所知,这件事过后,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威望可是下降不少。”
“今日之举,无疑便是太子殿下的反击。”
“亦或者说,是太子挽回声誉的手段!”
“经历了今天这件事,世家派系在朝中的处境将会更加地举步维艰。”
“这就是太子想要的,他想让所有人知道,这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有了这么一场杀鸡儆猴之后,其麾下势力,怕是要忠心不少。”
渊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箭三雕,确实是好手段。”
“那本王该如何反击?”
赛公子摇了摇头:“太子拿出三十万两,往小了说,是无私奉献。往大了说,那就是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
“甭管他有多少算计,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此举是占据着大义的。”
“殿下想逆着大义去反击太子,我斗胆说一句,实为不智。”
渊王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难不成,本王的林字营就这么白白送予他?”
“林字营是从本王手里训练出来的,也算是本王的嫡系,就这么送给他,本王不甘心!”
赛公子好似猜到了渊王会这么说一般,轻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表面上太子殿下确实是占据了大义。”
“这种时候,不论是谁跳出来说他的不是,都会被千夫所指。”
“除非...,这三十万两银子,有问题!”
渊王眉头舒展,来了几分兴致:“怎么一个有问题法?”
“若这银子是正儿八经赚来的,那太子殿下确实是忧国忧民,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果这银子的来路不正呢?”
“太子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渊王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先生,你是说,这三十万两银子,是太子非法赚来的?”
“不至于吧,他好歹是大乾太子,怎么会为了区区银钱,做出这等事来?”
“殿下,至不至于不是用说的,咱们得用事实说话。”
“我虽然不清楚东宫的具体开支,但大致也有一些了解。”
“东宫虽名为东宫,但归根结底,并未开府,不能像那些个开府藩王一样实现钱粮自治。”
渊王闻言,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在大乾,往往皇子成年之后就会由朝廷选定封地,随后前往封地,开府就藩。
虽然说是说就藩,但实际上,就跟分家差不多。
分家之后,藩王在封地上,就能实现自治。
一般来说,只要不干些倒反天罡、大逆不道的事儿,朝廷都不会过问。
毕竟,孩子都长大了嘛。
唯独太子,是个例外!
因为太子是储君!是将来要克继大统的皇子!
所以他肯定不能分家,得始终和皇上在一家里头过日子。
不过朝廷为了彰显储君的特殊性,给弄了个机构——东宫!
东宫其实就是个小朝廷,其中也有文武官员,算是皇上给太子挑选的班底。
等太子克继大统之后,这些人的地位,就会跟着水涨船高。
可即便如此,储君就算再怎么特殊,东宫也无法实现自治。
别的不说,钱粮上就过不去!
东宫虽说也有内库,但内库里的银钱却不是太子自己赚来的,而是由朝廷商议,每年从国库中支取的!
这就是太子的烦恼之处了,花多少钱还得跟家里打招呼。
不像已经就藩的兄弟,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不过为了将来的皇位,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如此,那我斗胆问一问殿下,近些年来,国库的情况如何?”赛公子眼眸中好似有光芒闪烁。
渊王好似理解了什么,也跟着兴奋起来:“近些年来,父皇积极备战北伐,国库中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钱粮,俱都消耗一空。”
“甚至多次下旨,撤裁宫中用度。”
“太子和本王为了响应父皇,也跟着多次撤裁府中用度。”
“那殿下如今可还能拿的出来三十万两银子?”赛公子语气幽幽,一锤定音!
渊王长舒一口气,他彻底理解了赛公子的意思。
是啊,东宫的经济状况和渊王府理应是差不多的。
可现在渊王府基本上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你东宫又凭什么能拿出三十万两银子在朝堂上人前显圣?
不合理!实在太不合理了!
就算太子省吃俭用,不,就算太子不吃不喝,也绝对省不下来这么多银两。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身为太子,却知法犯法,带头干起了违法的敛财勾当。
渊王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开怀大慰道:“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实乃我大乾第一智囊!”
“就是与琅琊山的那两位公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依本王看,怕是要不了多久,赛公子的赛字就能去掉了。”
面对这等盛赞,赛公子心中也有些飘飘然,不过嘴上依旧是谦虚的:“殿下谬赞了。”
“殿下现在可是准备在下次朝会上指出此事,好叫太子殿下当场出丑?”
“自然。”
“不妥。”
“嗯?”渊王眉头一皱,诧异道:“为何不妥?”
“殿下,东宫有多少银两,咱们都能算个七七八八,难道陛下还能不清楚?”
渊王呆愣在原地:“你是说,此事是父皇默许的。”
“皇上的心思,卑下猜不透。”
“不过依我之见,八成是这样。”
“毕竟皇上北伐的念头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开始招募,就是受制于钱粮而已。”
“如今太子开了个捐钱的头,皇上自然是打心眼里支持。”
“哪怕心里知道这钱的来路可能不正,八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渊王闻言,沉默了。
北伐是仁宣帝毕生的夙愿,老实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过,少顷之后,渊王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