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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狮子大开口

    “顾大家既要经商,又要作诗,定然日夜操劳,还望保重身体啊。”沈贵捧着那根色泽明亮,体态饱满的人参,言辞恳切道。

    说实在的,大乾地处东南,沿海。

    人参这种东西,只有北方崖余山脉有产。

    但是那一带是什么地方,顾北川再清楚不过。

    这人参,怕是有命采,没命吃啊。

    尤其是沈贵手上这根,怕是有些年头了,说一句有价无市都不为过。

    这礼物,不得不说,尤为贵重!

    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受得起这种考验?

    但顾北川显然不是一般人。

    一来,他要这根人参没什么用。

    二来,他有钱,很多钱,而且认识很多文坛大佬。真想要的话,拖拖关系,找找门路,不见得找不到。

    但……不论怎么样,沈贵的诚意算是够了。

    顾北川语气也不由得好了起来,道:“沈员外,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在下才疏学浅,还请另谋高就。”

    说完这话,顾北川作势要走,却发现走不动。

    回头一看,竟被沈贵拦腰抱住。

    且那张胖脸之上,竟已经挂上了泪痕。

    这……这一幕,怎地这般似曾相识?

    你……你跟周东家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顾大家,您不能走啊。”

    “我那儿子,沈家三代单传,难得出了这么个读书苗子。”

    “考了举人之后,年年会试,都是诗文不行。”

    “都已经考了三年了!”

    “今年,今年是第四年啊。我等他考进士,等得头发都熬白了。”

    “您就行行好,教教犬子吧。”

    “我沈贵做什么都行啊。”

    这一番话可谓是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北川也是无奈至极,道:“你先放开我。”

    “咳咳,失礼了。”沈贵本不想放开,但是转念一想,过犹不及,若是惹得顾大家不快,反倒弄巧成拙了。

    “沈员外,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顾北川看着自己衣衫上已经被染湿的一块,如是道。

    湿漉漉的诚意。

    “我可以教导令公子。”

    听闻此言,沈贵险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可紧接着,又听见顾北川道:

    “但不知,沈员外能付出什么代价?”

    “顾大家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沈某有的,必然献上。”沈贵诚恳道。

    “沈员外做的是布匹生意?”顾北川此时反而答非所问。

    “是,是极。”沈贵虽觉得奇怪,但依旧恭敬答道。

    “规模如何?”

    “沈记布行,共计二十一家,遍布淮南。”

    听闻此言,顾北川心中一惊。

    他的酒楼也才十几家,却已经做到垄断淮南餐饮业了。

    现在看来,沈家的布匹生意不是一般的大,只怕也是垄断了淮南布匹业。

    “可有做成衣生意?”

    “多数布匹,只是单纯售卖。只有上好的料子,才会裁剪下来一两块,差人做成衣裳,放在店中,供人观赏。”

    用华美的成衣吸引妇女消费?

    闻言,顾北川再度暗暗点头。

    不愧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这商业思维,当真不差了。

    “那我若是要沈记布行半数份子呢?不知沈员外可否答应?”

    此言一出,整个会客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商人逐利!

    要那些酒楼东家三成的份子,便像是要他们的性命一般,更何况是五成?

    这话说出来,就算沈贵再好说话,只怕也不可能答应。

    事实上,顾北川也没想着他能答应。

    可就在顾北川起身要走之时,沈贵低沉的声音却响起了。

    “五成太多了,我最多给三成。”

    唰!

    听闻此言,顾北川猛地回头,眼眸中绽放出名为惊喜的光。

    “沈员外此言当真?”

    “自然。”此时的沈贵,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仔细看去,眼眸中甚至藏着怒容。

    “不知顾大家何时可以开始教导犬子?”

    “不!”

    “三成份子不行,我就要五成。”

    砰!

    沈贵蹭地站起,拍着桌子,怒喝道:“顾大家!你莫要太过分!”

    “五成份子,绝无可能!”

    “若是我能让令公子名列殿试前三甲呢?”面对发怒的沈贵,顾北川却是不慌不忙道。

    废话,一开口就是要人家一半的身家,不发火才有鬼。

    “这……顾大家莫要说笑。”沈贵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主要是顾北川所说太过匪夷所思,简直不可能。

    要知道,那可是殿试!

    他家孩子现在只是个举人,能不能过会试都难说。

    而过了会试,便是贡士。那般多的大乾考生,每年却只有三百名左右贡士,可见其稀少。

    贡士次月就得参加殿试,按理来说,成了贡士,殿试就是走个过场,一般进士是没跑的。

    最次,也能混个同进士出身。

    但前三甲却截然不同!

    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个位置,全国学子都在盯着,势必要经历一番激烈角逐,其难度不次于再来一场会试。

    更何况,大乾国都偏向北方,这些年教育重心也落在北方。

    导致往年时候,进士往往都是北方人。

    更有一年,一到十名,全部都是北方人。

    当榜单出来的时候,南方学子全部哗然,闹了足足一月不曾停息。

    最后,为了平息民愤,仁宣皇帝只得再开恩科,重新选拔。

    只是即便如此,却也暴露了大乾文坛,南不如北的事实。

    所以说,让他考了三年连个贡士都考不上的儿子去考殿试前三甲,可能吗?

    “我可未曾说笑。”

    “因为我想要沈记布行五成一的份子!还要沈记布行和那些酒楼一样,换牌匾,改名!”

    听闻此言,沈贵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这哪里是要份子,分明是要沈记布行改姓!

    改成他飞鸿的姓!

    若是他沈贵同意了,怕是日后再无沈记布行,只剩飞鸿布行!

    “我知道沈员外不可能同意,毕竟是祖宗基业,怎可拱手让人?”

    “但,令公子当真不想考个殿试前三甲玩玩?”

    沈贵气得牙痒痒,那可是殿试前三甲,什么叫玩玩?

    你自己还没功名在身呢,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所以,你我不如来一场豪赌。”

    “距离来年春闱,还有些时日。在此期间,我会尽心尽力教导令公子。”

    “等来年春闱一过,若是令公子当真高中殿试前三甲,还请沈员外履行承诺,给我沈记布行五成一的份子,且改名更张。”

    沈贵沉吟一番,道:“若是顾大家教导无效,犬子未曾考中前三甲呢?”

    “顾某分文不取。”顾北川嘴角带笑,沈贵瞠目结舌。

    天底下,还有这等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