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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倒霉的张退

    “我我我!”

    “东家,我打小嗓门就大,这活计非我莫属啊!”

    “东家您别听他的,我祖上做过喊礼太监,要说这嗓门,还得是我啊!”

    当时是,一群人立刻就争了起来。

    好家伙,就吆喝一阵,一天下来就有百文钱!

    这都能买好些斤豚肉,让家里娃子开开荤了。

    也能扯几匹布,给婆娘做件新衣裳。

    也就是东家大方,不然这样好的活,上哪儿找去?

    柳记的老师傅们工钱是不低,但又不是人人都是老师傅。

    酿酒是门技术活,得学!

    大部分人都只是卖力气的活计和长工,可没有师傅那般好的待遇,也就比在家务农强了些。

    “好了,这件事福伯负责。”

    “你们谁想去,找他报名便是。”

    ......

    因为顾北川的一席话,整个淮南彻底变了天。

    首先是城南的柳记酒铺,挂起了大红横幅。

    上面那狂草写就的广告语,可谓朗朗上口,震人心弦。

    另外就是大街小巷里,多了不少举着字幅吆喝的柳记伙计。

    他们什么也不干,就吆喝,从头吆喝到晚。

    渴了就喝水歇息,歇息好了就继续吆喝。

    淮南城的老百姓们,哪里有过这等遭遇,立马就被这新奇的宣传方式吸引住了眼球。

    上前询问,伙计们就说柳记酿出了新酒,那味道,堪比琼浆玉液。

    要在淮南诗会上,给文人士子们点评。

    若是诸位想知道这酒水是什么滋味,就来淮南诗会。

    虽然不是人人都有钱买得起柳记新酒,但好奇和凑热闹是人的天性,他们可以不买,但不妨碍他们传播消息啊!

    很快,柳记酿出三种新酒的消息就传遍了淮南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想瞧瞧,这堪比琼浆玉液的美酒,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竟然要卖一两银子一瓶!

    连带着,淮南诗会的热度都高了不少。

    本来这诗会只有文人士子们关心,这下子连带着老百姓们也趋之若鹜。

    ......

    张府。

    张退看向父亲张行,眉宇间萦绕着散不去的忧愁。

    “父亲,这些日子柳记的动作你都看在眼里。”

    “敢这么大肆宣传,必然是酿出了新酒!”

    “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颜面扫地。柳记不敢冒这个险!所以那酿酒的方子,八成是真!”

    见张行依旧不语,张退只能继续道:

    “父亲!如今淮南大街小巷,世人只知柳记酒铺,又有何人知我张记?”

    “我们已经落了下乘,若是再不行动,只怕淮南诗会,必输无疑!”

    “父亲!您该下决心了!酿酒吧!”

    “铺子里上百号人,不能陪着您一人任性!”

    听闻此言,张行呆立良久,最终只能长叹一声,道:“酿酒吧。”

    “还有那些个酒瓶,横幅,你且看着张罗。”

    “既然要比,那么方方面面,就得不比柳记差。”

    “你姑母前些日子,偶感风寒,继而害了大病,怕是时日不多。”

    “我得前去探望,铺子里的事,淮南诗会的事,都得你一人担着。”

    “平日里做事,切莫冲动,多问问那些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你且守好家业,等我回来。”

    张退喜上眉梢,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父亲一走,自己便能大展拳脚。

    在淮南诗会上大出风头,击败柳记,夺了他们的铺子。

    这一切都要在父亲回来前做好,好叫他刮目相看!

    “父亲放心,孩儿省得。”

    ......

    次日,淮南城的大街小巷,又出现一批吆喝的伙计。

    这不过这一次,是张记的人!

    且行事颇为蛮横,多次与柳记伙计发生冲突。

    而张退本人,也到了琉璃店。

    “什么?一个瓶子六十文?”

    “李诞!你想钱想疯了?”

    “你这琉璃也就样子好看些,论用处,和那石头罐子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李诞看着有些抓狂的张退,也是无奈,道:“张少爷,您若不买,可去别处看看,大可不必在我店前喧哗。”

    “至少,柳记在我这拿货,就是这个价钱。”

    “便宜不得。”

    听见这话,张退反而犹豫了起来。

    他只知道柳记为三种新酒定了一批琉璃瓶子,说以后不买散装酒,按瓶卖。

    可却不知,这批瓶子能贵成这样。

    那可是足足六十文啊!

    一个成年男子,一天的工钱也就这么多了。

    却只能买到一个瓶子,可不可笑?

    该死的柳记,你们这是在哄抬物价!

    不过想到战胜柳记之后的种种好处,张退只得咬着牙,道:“六十文就六十文,给我也来一批!”

    听见这话,李诞眼睛都笑眯了。

    “好嘞,您有什么要求?”

    “按照柳记的标准来,但要做得比他们好!”

    “额...”

    “怎么?不行?”

    “行倒是行,只是,得加钱。”

    “六十文还不够?”张退怒目圆瞪。

    “张少爷,您这是在难为我啊!同样六十文的价钱,我若是把您的做得比柳记好,今后这招牌还要不要了?”

    你...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反驳!

    “那...那就七十文!”

    天大地大,扳倒柳记最大!

    本就是一样的酒水,若不能在酒瓶上取胜,如何能赢?

    张退不断给自己找理由,这才说服自己接受七十文的价格。

    同时心中愤懑不已,这年头,琉璃商都比酿酒挣钱。

    “好嘞,张少爷放心,这就赶工给您做,保管淮南诗会前出成品。”

    ......

    同样是在窗前,同样是刚刚拿起纸笔。

    那只青色鸟雀,便扑腾着翅膀,落在窗沿上。

    顾北川来了性质,打开鸟腿上的竹筒,取出宣纸。

    “想让我把这首七言律诗补齐?”

    “也好,就让你瞻仰一下子美先生的文采。”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驻青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淮河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笔走龙蛇,笔锋如剑。

    顷刻间,一首《登高》便跃然纸上。

    “去吧,送予你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