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笼里的帕子几乎被她尖锐的指甲抓破,面色狰狞地盯着两人几乎粘在一起的背影,恨不能用眼神刺穿一个洞。
一旁跟着的两个侍女见状战战兢兢,一想到回去之后便是一顿打骂折磨,两人小腿肚子都开始发软。
“你方才当着瑞王的面提起来那些腌臜事,到底是何用意?”
萧煜辰目光喷火,虽然压低声音,仍然盖不住他的怒意。
“你跟本宫过来。”
他不由分说地扯住唐芷滢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完全不顾她是否能跟上。
“殿下,慢一点,您抓疼我了。”
唐芷滢皱着眉头,为了显高,她今日穿的鞋子底下是加了跟的,走起路来本就不大方便,哪里还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因为用不上力,她几乎是被萧煜辰拖着走,没走两步,便踉跄一下,有萧煜辰拽着,这才没摔在地上。
“殿下为何动这么大的气?”
她看着眼前的路越走越偏,心里开始有些害怕,声音发颤,眉眼也带了几分讨好之意,“殿下,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萧煜辰停下脚步,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大约是觉得碍事,便道,“你们下去吧。”
“殿下,这是宫里。”唐芷滢一见只剩下她和萧煜辰,心里更是发虚,“殿下所作所为,都是会传入皇上的耳朵的,殿下可要三思啊。”
“你还知道这是宫里?”萧煜辰怒极,直接动手掐着唐芷滢的脸,“若非是在宫里,本宫眼下便要杀了你!”
听见这话,唐芷滢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她冷冷一笑,目光中带着绝望。
“殿下想要杀了我?”
她翻了个白眼,眼角分明挂着泪痕。
“殿下想想,若是殿下才刚刚成亲一年,太子妃便已经暴毙身亡,外面可会怎么说?皇上会怎样想?”
“若是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本宫闭嘴!”萧煜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唐芷滢一张脸一片青红,她只觉得腮上的疼痛,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她口中含糊不清地道,“殿下可要想清楚了,臣妾的命死不足惜,只是殿下苦心经营这么些年,难不成要让一切付诸东流?”
“本宫只是让你想清楚,你的命,眼下是握在本宫手里的,你若是再不安分守己,本宫就算是杀了你,再报个太子妃突发急症,天下人也说不出个什么,唐芷滢,你不要自视甚高了,本宫眼下有没有你,都是一样!”
听见这话,唐芷滢便觉得自己一颗心好像被置入冰窖,月色惨白,她的心更是如死灰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假山底下的暗流倒映出来自己如鬼魅一般的影子,她呵呵笑了两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太子妃,宫宴就要开始了,咱们赶紧入座吧。”
碧桃在一旁劝着,身子抖抖索索的,不敢近前。
“走吧。”
她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宫装。
“碧桃,本宫的妆容,可能看出来什么?”
“回娘娘的话,娘娘的妆容精致,看不出来的,就是娘娘的嘴角胭脂有些花了,容奴婢给娘娘再上一层粉。”
“你倒是个聪明的,”她低头从碧桃脸上扫过去,“今日之事,若是透露出去半个字,本宫便要了你的舌头。”
“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娘娘是闲里面太闷了,所以想过来赏荷的。”
唐芷滢抬头,这才发现,不过是刚刚入夏,宫里的荷花,竟然开的这样明媚动人了。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就连天底下的花,都能训得如此听话。”
所以,她一定要坐上那最高的位置!
这些屈辱,能算得了什么,唐筠凝,不过是眼下一时得意罢了,秋后的蚂蚱,能蹦哒多久?
外国使节已经到了,众人眼神都放在皇上身上,唐筠凝却看到人群后面,唐芷滢趁人不注意,悄悄走过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唐芷滢正巧看到她嘴角的冷笑,心中方才消下去的怒火瞬间冲上额顶,袖笼里的手攥紧,连指甲深深陷进去也未察觉。
酒酣胸胆尚开张,众人觥筹交错,便看见外国使节名为隆基汗的站起身,朝着皇上遥遥举杯。
“臣听闻天盛国力强盛,就连时疫也不过用了短短两个月,便已经消失殆尽,可见天佑天盛,皇上天威之下,瘟疫之神,也不得不退下。”
“时疫之事,还是多亏了朕的子女,煜辰,让隆基汗见见你,”皇上抬手,面上满是笑意,“这位是朕的长子,亦是本朝太子,此次时疫,太子大义,不畏艰险,自请去青州解决时疫,这份担当,朕心甚慰,再加上瑞王妃,医术高超,所以,青州时疫才能迅速解决。”
萧煜辰怎么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退位,他便是下一任天盛之主。
这番话,是皇上在给他今后的统治做铺垫呢。
“臣恭喜皇上,天盛王朝福祚绵长,太子和王妃亦是芝兰玉树,有这样的后人,天盛定能昌盛万年。”
众位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对皇上此举大为折服,外国使节眼下便对太子有所忌惮,日后不用一兵一卒,便能够让万国来朝。
眼下,只看太子会如何发挥了。
唐筠凝眸子闪过一抹精光,不着痕迹地勾了勾手指,从袖口掏出来一个小瓷瓶。
瓷瓶盖子打开,里面的香味随风溢出,不过微末,加上酒肉香气遮掩,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这几不可察的气味钻进萧煜辰的鼻中,他便脸色大变,方才还是恭恭敬敬的神态,眼下只剩下倨傲。
“父皇,儿臣认为隆基汗所言极是,父皇如今已经老了,儿臣正值壮年,此时正是儿臣尽孝道的好时候,父皇何不直接传位儿臣,让儿臣带领天盛,更加强盛。”
众位大臣的眼神瞬间一沉,方才还在议论太子妃英明神武,眼下便噤若寒蝉,不发一言了。
整个大殿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隆基汗自然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形,抬手搓搓小胡子,垂下的眼角闪过一抹冷笑。
“煜辰,你可知你眼下在说什么?”皇上面色微沉,已经是恼怒至极,若非眼下还有外国使节在,他便要直接让人动手打醒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