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城内有一座高大的钟楼,它每天都会按照惯例敲八次,每次间隔三小时,为凛冬城的领民准确报时。
当钟楼的钟声响起时,嘹亮悠扬的钟声将会传播得很远,甚至在城外的旷野中都能清晰耳闻。
然而今天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下午四点,本不应该在此时响起的钟声却“哐哐哐”地敲了起来,并且连着敲了十三次。
领民们将目光望向凛冬堡的方向,停下了手边正在进行的事情。
这是领主召集领民的钟声,钟敲十三下,意为公开行刑。
平时很少有人来的领民广场此时正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队骑士肃穆地站在广场两侧,充当着警戒线。
在他们的身后,领民广场的中央,已经临时搭建了一个高高木质平台,木质平台上是坚固的绞刑架,已经打好结的绞索在风中微微摇曳。
紧接着,在一阵呼喝声中,将要被绞死的犯人已经如同死狗一般被两名骑士托了上来。
他看起来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白色的骑士内衬里往外渗出血迹。
整个刑场的气氛也在此时变得更加肃穆和压抑。
“伊诺克、凯利,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
“谁也救不了你,加尔大骑士。”
两名骑士神色冰冷的站在绞索下,他们双手死死按住加尔大骑士,让已经被领主废掉的加尔难以动弹。
希维满脸严肃地走到平台上来,站定在了加尔的身边。
他的目光如炬,俯瞰着在场所有的领民,本来还有些“嗡嗡”声的领民广场在这一刻变得落针可闻。
这位领主在上任一周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在领民的面前露过面,除了授勋仪式,今天是唯一一次将领民全部召集过来。
即便如此,他依然在领民中拥有极高的声望,不仅仅是因为强大的军队,深厚的背景,最重要的是他废除了什一税。
这在当时的科隆帝国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领主废除了什一税就相当于少了一半的收入,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养军队?
然而希维偏偏就这么做了,再加上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偶尔策马出现在城里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其他领地的领主那样道貌岸然。
渐渐的,他在领民心中便树立了一副,冷面心善,强大且神秘的领主形象。
“今天召集你们来是要宣布一些事情,以及绞死一个人。”
“这位是我麾下的加尔大骑士。”
希维的话让领民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了震惊和怀疑。
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木质平台上被架着的犯人,又看了看一脸冰冷严肃的领主。
领民广场上传来了一阵阵压抑地讨论声。
“诸神在上,难以置信……”
“领主大人要绞死的是位骑士老爷?”
“而且还是大骑士。”
“怎么可能,他做了什么?难道把领主大人的妻子睡了?”
……
“安静——!”
希维身边的骑士发出一声暴喝,领民广场立刻又安静下来。
“为什么要绞死他?”
“因为他怂恿泼皮流氓抢烈士的抚恤金!所以哪怕他是一名大骑士,我也要绞死他!”希维的目光冰冷,扫视在广场上的每一个人身上,包括他麾下的骑士和士兵。
“今天让你们来观看处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在雄鹰领,军人的尊严不可侵犯,军人的名誉不容侮辱。
“他们是为了雄鹰领战死,为了活着的人战死,为了保护你们在场的每一个包括我这个领主而战死。”
“无论他们是民兵,卫兵,亦或者是骑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如果有人非要去成为这场风雪,我希维·金狮就是炙烤一切的煌煌烈日。”
希维的眼神宛如三九寒冬的烈风,没有人敢于与正处在暴怒中的领主对视。
片刻的沉默后,木台上传来了希维肃穆地命令声。
“行刑!”
伴随着希维的话音落下,已经严阵以待的骑士立刻将加尔的脖子套在了绞索上,随后一脚踹开他脚下的木板。
随着重力的作用,加尔的身体落下了高高的木台,双脚悬空,麻绳绷紧,他的脚距离地面仅仅不到半米,几乎已经与广场中,站在石阶上的领民平视。
在科隆帝国针对犯人的刑法多种多样,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刑法能和绞刑一样,在一个不那么血腥的情形下,让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看到死亡的恐惧。
他们会看到犯人逐渐窒息,脸从涨红再到青紫色;看到犯人眼睑外翻双眼暴突;看到犯人大小便失禁,慢慢的被死神抽走灵魂。
没有凄惨的痛呼,也没有办法挣扎,但是就在这种沉默的寂静中,反而更加震撼人心。
这是领主给他们的威慑和警告。
很快,被吊在绞索上的大骑士就没了动静。
木台上的领主则继续发话。
“从今天开始,我将肃清凛冬城内的所有泼皮无赖,并组建民兵城卫队。这项命令将由我的骑士带着前往另外几个城镇,同时施行。”
“今天晚上六点之后,有想法的人可以自行前往城堡军政处报名,民兵每个月可以领5个银币的酬金,但是我要提前跟你们说清楚。”顿了顿,希维语气森寒地继续补充道:
“如果你们胆敢借着自己的身份以权谋私,欺凌平民,我会亲自在你们身上实践科隆帝国律上的那两百多项酷刑。”
话罢,希维便在两名骑士的陪同下转身离去。
广场上只剩下了收尸的队伍,以及依然处于震骇之中,静若寒蝉的领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