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有各自的运行规则,一般来说,上界入下界,要比下界登上界容易得多。
因为下界登上界,一般叫飞升,实力不到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尤其神界乃诸天万界的上界,用的是神力,境界未到而贸然入神界,根本无法修炼,甚至肉体太弱的话,更有可能直接被神力挤爆!
这就是姑洗在忧虑的原因。
她恨不得即刻带萧郎回姑洗宫双宿双飞,最好捆他一辈子,再也不让他见到紫月。
可是她又怕自己贸贸然把萧郎拐到神界,会直接害死他。
白致逸回过神来,低头瞥了姑洗一眼。
他实在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
上月,她才因为出手攻击雷霆藏,与他生死相斗,如今竟然能像无事人一般,在这里向他问询?
真乃神界一神人也!
“初阳,你今日很不对劲啊!怎的又呆住了?”
“你不会……是看上老娘,所以患得患失了吧!”
白致逸:“……”
一旁气还没理顺的王神器:“……”
他的耳朵脏了!
白致逸冷淡地咳了一声,对姑洗这样疯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自然能做朋友,比做敌人更好。
萧将军如今身化混沌,世上哪里是他去不得的?到了神界,他一样自在。
只是,萧将军如今到底是他的女婿了,白致逸也自然是向着揽月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萧将军如今什么修为了?肯定没有突破大罗玄仙巅峰吧?”
“他修为未到,你提早将他带到神界,不是成心置他于死地吗?”
姑洗对初阳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加上她自身原本也有这个顾虑,当下不由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在理,那不然我还是等萧郎修炼上来,再和他一起回神界吧。”
姑洗嘀嘀咕咕地下了决心,白致逸忍不住皱眉,“你就对萧将军如此执着?”篳趣閣
姑洗闻言两手一摊,“那怎么办呢?谁叫这天底下就他生得最好看。”
说完这句话,姑洗忽然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去看白致逸。
“对了,老娘一早就探听到你有一儿一女,你那女儿我偷偷去见过了,就是我神界的好苗苗……”
白致逸忽然对接下来的话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姑洗就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儿子呢?是不是生得太好,你怕老娘对他起心思,所以将他藏起来了?”
白致逸忽然头大,张嘴就来,“我家逆子生得丑陋,你定看不上眼。”
白致逸这么说,姑洗反而更加起了猎奇心理。
就初阳这好胚,能生出坏种?
除非,他在这下界找的夫人是个丑的!
这么一想,姑洗又开始心痒痒,“对了,为何你的夫人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老娘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王神器听到这话,忽然抬头,心想:“姑洗要遭殃了,那是初阳的逆鳞。”
果然下一刻,白致逸袍子一甩,竟毫不留情将姑洗拂出了大厅!
“姑洗,若再多事,本君真的杀了你!”
这一次,话语冰冷,那杀意是实打实的。
姑洗原本还怒发冲冠,听到这句威胁,忽然就熄了火。
可是她嘴上不留情,边拂袖离去,嘴里还扬声找场子。
“初阳,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迟早连你儿子一起拐走!气死你!”
得亏此时水镜已经关上了,否则白行晏听到这话,定要怒骂一声:不知廉耻!
他这人端正得很,那心头更是恰如明镜般清澈,因为磊落,所以对于姑洗表现出来的轻佻,就格外排斥不喜。
此时,揽月已经将自己的猜测同白行晏说了。
“哥,左右不过一天的时间,今夜……不妨在素静轩门口陪我等等吧。”
白行晏沉默着点了点头,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揽月将灵气缓缓渡入白行晏体内,助他尽快恢复,随即拉着他去了大门口。
两个人排排坐在门槛上,沉默地望着被结界阻隔在外的滚雷,那模样像极了在门口等父亲回家的孩子。
此时天光大亮,离入夜还有几个时辰。
可是很快,在沉默的等待中,有个挺拔的身影穿过汹涌的风雷,缓缓朝这边行来。
他没有撑起结界,狂风吹起了他的白袍,也吹乱了他的发丝。
可是他的脚步迅疾却坚定,像极了风雨中挂念孩子,心急归家的父亲。
揽月浑身忽然一紧,在这平凡的画面中,感觉到了一股酸涩和苦楚。
之前见他,是恐惧、是怀疑、是怨恨。
可是,在时间蹊径里看到了他的挣扎和软弱,他的痛苦和绝望,这时候,揽月只觉得一颗心就像是被碾碎的辣椒,直冲得双目刺痛,直辣得浑身发麻。
揽月忽然忍不住想,这个父亲,寡语而不善言辞,不知他究竟……默默承受了多少……
白行晏一只手攀紧了门框,直把指甲嵌进了紧实的木头里。
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住那份冷静,不曾失态逃离。
面对这个自己误会并怨恨了半辈子的男人,白行晏的脸上又烧又冷,而他自风雷中行来的平静,更让他觉得戳心窝子的疼。
白致逸来了,他没有等到今夜,迫不及待地来了。
望着门口的一双儿女,他忽然双目酸涩。
尤其是他们站在了素静轩的门口,这个他仅仅是想起就刺痛的地方,是他曾经最眷恋的家。
这个画面,他曾经幻想过无数遍,只是此时的场景里,却少了一个人。
白致逸忽然站定,离揽月他们还有好远。
揽月心头揪紧,忍不住踏出一步。
可是白致逸却忽然伸手,阻止了揽月。
下一瞬,他抬手指天,连眼神都变得克制了起来。
揽月浑身一颤,像是猜到了什么,跟着向上看去。
穿过这奔涌不息的紫金雷,雷霆藏的上方是广袤澄碧的天空,可是其上,似乎还攀附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窥探着世间的一切。
天道十二路之首,或许风光之下,是更多的情非得已和身不由己。
揽月想到这里,忽然面色微白。
白致逸看到揽月停住脚步,却扬了扬嘴角。
这孩子,是真聪明啊。
父女之间,止于无言,却已经心照不宣。
白致逸的目光浅浅游离在揽月和白行晏身上,随即转身,缓缓步进了风雷里。
雷声汹涌,震耳欲聋,似乎也遮掩了一个父亲,那克制的爱子之心。
揽月眼眸微湿,忽而听到风雷里,仿佛捎来了沉沉的声音,化作熟悉的两个字——
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