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的心绪起伏稍稍大了些,一旁安静坐着的陆阙然突然就抬眸看了她一眼。
揽月猛地一惊,没想到陆阙然如此敏锐。
想到自己如今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侍女,揽月立刻满脸苍白,冷汗涔涔。
她不知所措地看了陆阙然一眼,瞬间又惊恐地低下了头。
陆阙然见状收回了眼神,一脸无趣地望着案上的茶杯发呆。
他本不欲与天罗殿为伍,他们的行事方式还有理念都与他格格不入。
更何况,申屠和赤炎还曾趁人之危,重伤过揽月。
揽月……
一想到这个名字,陆阙然心中就是一阵刺痛。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了萧景曜身边,而他生来就以灭邪祟为使命……
那日没能带走揽月成了他心头的隐痛,如果当时在索萦岛他能将揽月带回陆家,那么今日之事或许就与揽月无关了。
揽月感觉到陆阙然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颓然气息,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她与陆阙然、甄云三人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几乎将彼此引为知己。
谁能想到,转瞬间,陆阙然和他们就成了生死之敌。
而陆家在九洲也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原著里描写的并不详尽。
从只言片语中大概能猜出来,陆家是上界某个大家族的一个分支,他们肩负维护九洲的使命,在这里扎根修炼。
一旦有弟子修炼至大乘期圆满,就可通过家族特有的飞升通道直升上界。
因着这层关系,陆家的底蕴十分深厚,修炼的功法也比九洲现有的更高级。
总而言之,陆家出来的修士在九洲都是佼佼者,而陆阙然作为陆家家主的嫡孙,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难怪天罗殿会短时间内突然第三次登门赤虹宫,看来是傍上了陆家,底气十足了。
公孙元菱听了曲凌瑶和申屠所言,柳眉一拧,一脸疑惑地说道:“晚辈只是不理解,以天罗殿在九洲的势力,如今又加上陆家,还有那么多归顺的宗门,难道就打不过天华宗吗?缘何一定要我们赤虹宫参加?”
公孙元菱快人快语,微微偏着头,一脸天真地问道。
揽月见状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扬,大家心照不宣的问题,由一向大大咧咧的公孙元菱问出来,再合适不过。
天罗殿能有什么心思呢?无非就是担心自家在灭邪战中损失了实力,而置身事外的赤虹宫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一心想把赤虹宫拉下水。
当然,如果“不凑巧”赤虹宫在灭邪战中损失惨重,他们也不介意顺势接管赤虹宫。
都是些腌臜心思,在场的人精谁能不知道呢。
公孙元菱故意有此一问,就是想看看天罗殿能想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忽悠他们,如果理由不成立,别怪她直接拒绝!
“少宫主此言差矣。”
曲凌瑶站了起来,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公孙元菱,一脸正气凛然。
“作为九洲屈指可数的大门派,享受了九洲数一数二的资源,我想,九洲有难之时,我们理所应当第一个站出来,消除隐患!”
曲凌瑶的声音掷地有声,她虽极为貌美,可是她脸上没有丝毫媚意,眉宇间满是对信仰的坚持和践行。
揽月望着这个与自己有三分像的容颜,心中不由地感慨万千。
曲凌瑶还是那个曲凌瑶,和申屠一肚子弯弯绕绕不同,她是真心实意为九洲着想的。
原著中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后期爱上了萧景曜,可是为了九洲安定,她一直将这份爱意压在心底,统领着天罗殿势力,尽力围剿萧景曜。
她的那股狠劲、正义感肉眼可见,任谁都不曾看出,她内心深处也有小女儿的娇羞和倾慕。
公孙元菱是了解曲凌瑶的,这个从小就和她放在一起比较的女子,心里有着坚定到近乎偏执的正义感。
她的心中有一杆秤,衡量她心中的轻重。
九洲、正义、太平,这些是曲凌瑶常放在嘴边的。
面对曲凌瑶的时候,公孙元菱常常会生出一种错觉,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貌美惊人的小女子,而是画本子里那种冥顽不灵的老先生。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心中的太平盛世,却不知这个尔虞我诈的修仙界粉饰的不过是表面的太平。
这不,萧景曜的事情一出,太平的假象就被彻底粉碎,连她自己也成了申屠、成了天罗殿的一枚棋子。
野心勃勃的天罗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公孙元菱眼里,他们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把曲凌瑶内定为下一任天罗殿主。
想到这里,公孙元菱几不可察地幽幽一叹,回应道:“既然你们已经有能力剿灭鬼修,又何须拉着我赤虹宫参加,这样不过是在扩大这场战争的规模。”
“而且,我赤虹宫一向爱好和平,打打杀杀这种事,实在厌烦得很。”
“呵,少宫主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孩子气了。”申屠朝曲凌瑶招了招手,让她坐下来,而他则亲自回答公孙元菱。
“九洲修仙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他门派出人出力,前赴后继,你赤虹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否太让人寒心了?”
公孙元菱这时候多想骂一句,“去你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得好听,不就是铁了心要把他们赤虹宫也搅和进去吗?
这时候,申屠突然又轻笑一声,状若无意地说道:“我听说,少宫主与揽月感情甚笃,不会是……想帮那边吧?”
听到揽月两个字的时候,陆阙然浑身微微一颤,他抬头看了一眼冒冒失失的公孙元菱,没想到她竟然和揽月是好友。
揽月心里一咯噔,正要嘱咐公孙元菱不要露馅,就听到她冷笑了一声。
“申殿主真是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我仰慕揽月仙子人尽皆知,你身边那位不也一样吗?”
公孙元菱将目光落在了曲凌瑶身上。
“既然申殿主如此说,那我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你们天罗殿在这里自编自演,实际上也与天华宗暗渡陈仓呢?”
申屠闻言表情猛地一僵,没想到公孙元菱嘴皮子这么利。
她不过是一个小辈,再与她争辩下去属实有失身份。
于是申屠轻笑一声,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沉默已久的公孙致远身上。
“玩笑之言罢了,言归正传,不知公孙宫主到底如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