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今天肯定要出府参加老赵通的红日宴会,因为他的上级济宁管闸主事冯主事是一定会参加的。
高起潜在书房里面不改色,低的声音,就忙把前两天土地庙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主要是这件事不好隐瞒了!
现在没有谁知道他欺骗二公子李超去找赵雄干架,如果这个事被人说出去,以李海的脾气他小命不保。
现在黑水寨的大当家还没有回复,他现在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回到教中躲藏起来。
他李海再有能力,也动不了,自己分毫。
反正他这三年也贪了一些钱,足够自己日日逛万花楼!
天黑得很快,赵府西苑码头人来人往,李海和大管家高起潜在码头下船。
西苑码头原来是赵府私人小码头,这两天打扫了一遍焕然一新。
但是赵雄觉得自家的小码头周围田地都是搭建码头仓储的好地段,他的心里就开始犯火了。
他有个设想,要把西园码头打造成中山港的缩小版。
下个月大运河就要封闸了,南下北往的船只蜂拥而来,这样的景象在当今运河水路上也不多见。
在这两天,运河上等待蓄水过闸就有四五百艘大小船只,他们都停靠在运河各个小码头。
从船上上岸的人如潮人如水。
白天人声喧嚣,夜晚万点渔火。
但都便宜人家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如果当了闸官,在运河上有小小权力,他也不贪,正常收取过路费,形成良好的商业氛围。
然后他把这处私家码头不显山不露水地扩大,甚至他设想,这处码头在几年内扩张成为山东运河段最大的一个。
一旦建好了以后,那些停靠在小码头的漕船商船,都会统一停靠在自己建的码头。
这样就财源滚滚了,想不发财都难,何必要贪污了点费用。
夕阳西落,高起潜站在船头望望远处的大运河。
冬月底按照运河衙门的命令马上要封闭运河了,直到次年春季才开河,这也是大运河沿途的穷苦人最难捱的日子。
闻香教里传话下来了,他要在峄县最迟春季运河开河前,发动一次暴乱。
他接到教主命令,昨天晚上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
走过码头的一号栈桥,天寒地冻的他搂了搂身上的皮袄对天深地吸了一口。
冰冰的空气隐隐中散发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檀香的味道他也没有留意。
这里的码头正在扩建,不远处的二号栈桥,人来人往。
卸运粮食和堆放石料的苦力默不作声,干着活。
下了船的李海看到看到渐渐暗了下来,赵府的监工就在码头上点起一长串火把,搬运粮食的苦力,躬身埋头像负重的骡子。
他们把粮包搬运到百米以外的粮食仓库。
自从老赵通过世以后,他们赵府还有赵氏宗族全都放弃了粮食这一块,集中力量向百货这一块发展。
他就奇怪了,难道赵雄也想插进大运河粮食这一块,这可要警惕了。
现在有赵府的家丁在码头引路,不远处的半岛上,炊烟袅袅!
这里是太平盛世啊!
李海带着大管家和两个随从,到了远处赵府的西门口,看见赵府高大的围墙,甚至比他在北园的围墙还要高大。
这个老赵通,这要贪多少钱才能修起这座府邸。
他不禁感慨运河上当官的,捞得风生水起,不过他这三年也捞了不少,今日是否还能在这个官位上做下去,还不好说啊!
在前面引路的高起潜一想到见死去的阎王爷的老赵通,他恨得牙齿痒痒的。
就是这个赵通使得他妻离子散,他要报仇。
老赵通死了死得好,但还有他的儿子赵雄,他是一定要报复的。
高起潜一想到这,想起三年前,瘦挺瘦的赵雄红着眼睛皮笑肉不笑一脚踢在他的话儿那个地方。
想起那个画面,高起潜直接打了一个冷战,在割掉的话儿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天彻底黑下来了,赵府西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迎客司仪高声唱喝夹杂着阵阵熙攘喧闹之声,在赵府上空萦绕久久不散。
此时,赵府中路正堂,已经是大排筵宴,宾客云集。
赵雄把李海的二公子李超掳进庄园的事今天下午就全开了,给很多还在犹豫来不来的人一些提示。
赵府跟李府两方争斗看样子是有激化的表现。
三年前赵雄霸的名声就已经在运河上传得沸沸扬扬了,已故赵通的儿子赵雄赵雄霸刚好16岁,肯定要出山了。
别管好的名声坏的名声,大康的社会只要你家族实力强大,就会有人投靠。
况且,老爷子赵通当年可是山东运河帮派的仲裁者,虽然仙逝了但人脉还在。
所以运河帮派的一些人还有行走运河的商家,有人认清形势决定下注了。
于是,不到下午半岛上赵府的西门口车水马龙,偌大的门口便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那门外一长溜的轿子一直排到了在谷场上,即便这样,还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赶。
赵府门口迎客的一众仆人,笑得嘴角抽筋,通报地吼得口干舌燥。
赵府的账房带着底下的徒弟在进门侧面摆开桌子,收礼物、记名录,天寒地冻地,冻得手直哆嗦。
老账房想着赵雄,看样子少爷是肯定要当官的,如此赵家肯定又兴旺起来。
而且在老账房的眼里,赵雄这几年变化很大。
一改过去的习惯,这三年以来,说一是一,承诺之事必达之言,必行必果,极大地鼓舞了他们。
负责跑腿送茶送水招待的仆人,一个下午磨得脚上出了水泡,就连从万花楼请进来的一群厨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加单,搞的是手忙脚乱。
现在赵府的厨房和茶房也出现了严重超负荷运转。
饶是如此。
九爷说过,今天宴席如果成功了就给他们三倍的月钱和赏钱。
于是,一帮子人咬咬牙连轴转。
峄县德王卫所的张百户作为赵通的干儿子此时正在祥瑞堂中笑容可掬地坐在上席陪几个贵客说话。
然而,虽然口中说着无数漂亮的话,但他的眼睛却在往外头瞟。
那两位没来,始终叫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