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压在他头上,想上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想要登上相位,就必须立功。
此前扳倒李善仁,他本以为自己会稳稳上去,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杨先。
再加上之前几个案子,淮西一脉被打压的太狠了,有杨先在,朝堂已经趋于平稳。
所以,留在京城倒不如下放。
此番机会送上门了,他必须把握住。
胡国庸不动声色看向朱钧,倒不是刻意巴结朱钧,而是想利用朱钧去笼络徐进达,汤鼎,李善仁等人。
相比其他藩王,朱钧拥有的人脉,还是令人垂涎的。
而徐进达,汤鼎,作为淮西一脉的领头人物,只要说动他们,他就有把握说服其他人。
日后他若为相,也有了助力。
所以,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敢立下军令状?”杨先步步紧逼。
“下官为朝廷试错,若是没做好,还要自杀不成?”胡国庸反问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难道我若是做好了,杨相还要请辞不成?”
胡国庸不愧是胡国庸,一句话就逼把杨先逼到了墙角。
杨先又不傻,哪里敢接话,冷哼一声道:“若是人人都学你,朝廷得浪费多少资源,百姓得受多少苦?”
“下官也说了,若没做好,任由陛下处罚,杀人不过头点地,杨相难道还要让下官诛九族不成?
若是如此,日后谁还敢为百姓出头,为朝廷做事?”胡国庸质问道。
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就算是斗法,也要遵循一定的规矩。
要是你上来就想要整死对方全族,杀心太重,大家主打的就是一个风水轮流转,要是机会合适,也可以合理的铲除对方。
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不至于牵扯到家人。
“行了,都不要争了。“朱远章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胡国庸届时下放州府,择一地实验新法!”
“谢陛下!”胡国庸大喜。
“陛下!”杨先也急忙道:“实验可以,但是不能选择富庶之地,既要验证新法的超然性,那就应该选择一个贫困积弱之地,方能彰显出新法的效果!
如此,方能服众。
其次,朝廷不应该给与太多的帮扶,否则那便是朝廷之功,而不是新法度,新体系之功!”
胡国庸恨得牙痒痒,这该死的杨先,寻到机会是不留余力的打压。
他想钻空子都没机会。
这下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他,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可!”朱远章点点头,他也想看看新法是否能让一个积弱之地焕发新生。
凤阳虽然变得很好,可这里的到底是中都,朝廷给的帮扶又多,所以有很多偶然性。
“陛下,吴王擅自殴打当朝右相,必须严惩,否则何以正国法?”宋廉出列,“还有,微臣还要参吴王结党营私,方才他一口一个‘他的人’,敢问方知府是吴王府的命官,还是朝廷的命官?”
紧跟着不少人都站出来附和。
杨先到底是浙东一脉的脸面,此刻被朱钧踹翻,又吐口水的,实在是太过难看。
殴打当朝右相是罪,结党营私更是罪,特别是藩王结党营私,更是大罪中的大罪。
朱远章眼角直抽抽,他巡视个中都都不顺心。
旋即又是一脚揣在朱钧的屁股上,“混账东西,你还杵着这里做什么,去给希武道歉!”
“我不!”朱钧挨了第二脚,却没有半点悔意,昂着脑袋,指着杨先道:“他就没半点宰相之能,别人的宰相肚子里能乘船,他的肚子里全都是肥肠。
要我说,他担任这个宰相,就是尸位素餐,是朝廷之祸,百姓之苦也!”
“你,你想气死咱是吗?”朱远章气的不行,杨先是他提拔上来的,那岂不是说他有眼无珠?
“父皇,还是趁早把杨先撸下去!”朱钧继续大放厥词,“我看胡国庸就挺不错的嘛,有激情,有斗志,敢为天下先。”
胡国庸尴尬一笑,“吴王殿下,微臣不敢担!”
“你别那么胆小,不想当宰相的官员,不是好官员!”朱钧鼓励道:“重要的位置,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
这句话,胡国庸是特别赞成的,但是他不敢应。
杨先气的浑身发颤,“臣是陛下的臣,是大业的臣,听的是陛下的话,就算你是吴王,又岂能如此羞辱我?”
朱远章也是气的瞪眼,“你这么厉害,要不皇帝让你来做?你来替咱发号施令?”
朱钧缩了缩脖子,干笑道:“那不用,父皇,您还是传给我大哥吧,我就是发表一下个人意见!”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徐进达跟汤鼎对视一眼,也纷纷出列劝说:“陛下,吴王向来心直口快的,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朝廷着想,为百姓着想。
万不要因此而生气!”
“对对,陛下,吴王殿下可是一心为民的呀!”
朱远章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揍朱钧,“你们不要替这混账东西说话,咱上次才奖励了他,这才让他飘了。
从现在开始,咱收回对他的奖励,以后不可以随随便便回京。
另外,罚他三年的岁供!
希武,你觉得如何?”
杨先虽然一肚子火,可朱远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给足了他面子。
他要是在揪着不放,那就是自找麻烦了。
“陛下圣明!”杨先拱手。
“陛下,还有吴王结党营私......”
宋廉话还没说完,徐进达皱眉道:“宋学士,没必要上纲上线吧?吴王总管凤阳一切事物,方知府在吴王手下当差,吴王说一句他的人,倒也没说错。
一个连手下都不敢护的上官,谁敢用心卖命?
你们这些文人,就喜欢揪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放。”
“你......”宋廉气的要命。
朱远章不耐的道:“都住口,咱是来巡视中都的,不是来听你们斗嘴的。
谁要是再提这件事,就滚回京城!”
见皇帝发怒,一个个都不敢在吭声。
只有朱钧在哪里叫冤屈,“三年岁供,那可是十五万两银子,父皇,您好狠的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