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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人间疯狗

    天光欲亮,陈青山取了扫把,洒水清扫主街,恶客即将迎门,但恶客亦是客,陈青山作为这空明坊的观察使,自然是要扫街迎客的。

    一群白衣少年,袖口绣着白鹿,自坊外而来,带队的是一名书院的长辈,名为赵渊海,七境儒修,其以一把铁扇出名,曾在西北杀了不少大寇。

    赵渊海带队自西而来,对着东边的来人一拜:“王师兄。”

    那人正是白衣侯,白衣侯姓王,与那兵部尚书同姓,而实际上这大唐官场上姓氏最多的便是王谢二姓。

    甚至在长安内城,有一条官宦人家住的街道,名为王谢巷,在这大唐,生在长安城的人总觉得比其他地方的人地位要来得高些,称一句上等人不为过,而生些在王谢巷的人,天生便口含金汤匙,是那人上人。

    “赵师弟。”白衣侯含笑,对赵渊海点头,白衣侯出现,自然是带着要看一下陈青山的心思,他有些好奇,这大唐如今最年轻的一位侯爷到底是何模样。

    “见过师叔。”赵渊海后面的白鹿弟子对着白衣侯一拜,目光中多多少少有些尊敬之意在里面,读书人当中有个脍炙人口的说法,叫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而自己的这位王师叔,已然是位极人臣,书院内不少儒生都将白衣侯树为标杆。

    “师尊是什么意思?”白衣侯向赵渊海问道。

    “师尊的意思是尽量把动静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要惊了长安城的天。”赵渊海回答道,他亦把白鹿院首称为师尊。

    “明白了。”白衣侯说道,这长安的天,指的自然上圣皇陛下。

    赵渊海想了想,随后又道:“王师兄,其实师尊昨晚便来过空明坊了。”

    “哦?”白衣侯有些奇怪,一声轻咦,既然白鹿院首来过空明坊了,为何空明坊内还有些道士,以白鹿院首的修为,有的是太多办法于悄无声息之下掌握空明坊,亦或是说有同等级的修士出手了。

    “是那龙虎山的护山龙象?”白衣侯问之,这空明坊内唯一能与白鹿院首掰掰手腕的也就只有那黑鳞了。

    谁知赵渊海摇摇头说不是,昨夜白鹿院首来时,阻拦他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个存在,白鹿院首将其视为不可言。

    白衣侯负手立于街上,气质有些出尘,望着空明坊内,陈青山立起扫把,回望。

    “太平侯爷。”“白衣侯爷。”二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陈青山未见过白衣侯,但于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白衣侯的身份。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听说一个未见过人的时,你会先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样子,记下他给你的感觉,当某天遇上,感觉对上了,你会知道就是这个人了。

    没有其他客套,白衣侯直接说道:“这空明坊,白鹿书院要了。”语气很平淡,如同在通知,而不是询问意见,同为侯爷,但他是七境,甚至伤过那西北蛮人的八境狼主,所以他有底气说这个。

    陈青山将扫把立在了身边,伸了个懒腰,没有丝毫畏惧:“所以,白衣侯爷的意思是要强抢了吗,这可有失风度啊,若传出去,叫这长安百姓,甚至那天下人如何看待侯爷?”

    “没有什么看不看的,有能力者居之而已,若是太平侯爷不嫌弃的话,让白鹿儒生与空明坊的道士们,比试一下便好,看白鹿是有能者,还是这些空明坊的道士们是有能者。”白衣侯回应道。

    陈青山一叹,绕来绕去,不过打架而已,只是这在长安城打的架,无非需要一个粉饰过的理由,以堵悠悠众口。

    直接开打的是混混,有理由方才是体面人。而这里的道士儒生们,算得上体面人。

    “如此,便依白衣侯爷,只是是个怎么样的打法。”陈青山问道。

    “不必搞什么花架子,各自出些人,三局两胜便可,输的一方退出空明坊。”站在白衣侯旁边的赵渊海回答。

    “所以,我们的对手是白鹿的年轻儒生?”道十三与阿狗,青十娘还有一众道士走到了陈青山身边。

    这话是道十三问的。

    “自然。”赵渊海道,并未因道十三没有任何身份而小瞧他。

    “我虽是剑修,但亦算这空明坊的人吧。”陈青山提出了他最后的问题。

    “您是这空明坊的观察使,自然算得,若是太平侯爷不怕伤了自己的话,可随意愿出手,只是可别怪赵某没有提醒,这刀剑无眼。”赵渊海来时自然想到了陈青山会出手,甚至因为足够重视这陈青山,白鹿院首还准备了些东西。

    就如那日圣皇陛下在太和殿内所说,给了陈青山侯爷的名头,不管陈青山愿不愿意,便已经把他放到台面上来了,而这天下的任何人,都不会小看一位大唐的侯爷,与他做对手,自然是要提前准备些手段的。

    “我亦是个粗人,伤了便伤了。”这是陈青山的回答。

    双方开始商量比试的人选,而比起白鹿的一群年轻儒生,这空明坊内可用的人并不多,甚至没得选,只因这空明坊内年轻人只有三人:阿狗,陈青山,还有道十三。

    阿狗还好,二境武夫,而道十三,没有修为,这三局两胜的战法显然对空明坊来说,不算得公平。

    “我也是个道士,战便战了,没有修为不见得不会打架,所以并不意味着我会输。”这是道十三说的话。

    白鹿书院的人显然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两男一女,在其中一个英俊男子的身上,陈青山感受到了剑气,这英俊男子显然也是一名剑修,这剑修看陈青山的眼神有战意,但不多,更多的是妒忌,因为陈青山与他一般年纪,差不多的修为,而陈青山是侯爷,他却不是,他只觉得陈青山有些走运,走运到让他都心生妒忌。

    而这白鹿剑修地妒忌是来自于心中的意气,年轻人那股谁都不服的心劲,所以他看着陈青山,眸中有了挑衅。

    面对那剑修挑衅地目光,陈青山含笑,然后选择了无视,他是太平侯,论起身份,他是长辈,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阿狗取出一把钢刀,这刀是唐武卒营内的东西,算不上好,但胜在坚韧。

    钢刀在地上一划,带起火星,青石板破碎,阿狗执刀而立,有武人风采:“请赐教。”

    白鹿书院的那名男修走了出来,向阿狗一拜,执儒生礼:“杨尘,二境初期。”白鹿书院虽然做事有些不地道,但在礼节上,却没得说。

    杨尘,二境初期儒修,其武器亦是一把铁扇,算是赵渊海的半个门生,也算是年轻俊杰。

    阿狗与杨尘互相拱手,然后摆开了架势,阿狗气血涌动,脚底一踏,便朝杨尘激射而去,武夫打儒生,要的便是一个近身。

    凡是同阶修士,与武夫近身战,一般都讨不到好处,杨尘自然知道此理,脚下生出清风,将其托起,移向侧边,儒修与术士一般,都可运用一些五行术法,不过术士所学有些繁杂,导致其术法亦千变万化,而儒修的法,一般都在五行之内,因为儒家认为,五行为天地之正。

    至于那道家,唯有雷法。

    杨尘脚下侧移,手上也不闲着,将手中灵扇立起,单手一指,那灵扇便化为青色,五根扇骨自扇内分离出来,从五方杀向阿狗。

    “叮叮叮......”随着一连串的清脆响声,五道扇骨便被钉入了青石板内,这扇骨虽小,但其上的力道却有些强,阿狗挡下之后,也止住了去势。

    阿狗隐隐觉得那扇骨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不等阿狗细想,杨尘的攻击又到了,杨尘唤回五根扇骨,扇上其他剩下的扇骨亦飞了出来,随后拼接到一起,形成了一扇轮。

    “去!”随着杨尘的声音响起,那扇轮便快速旋转起来,带起的劲气,在所过之地带出一道沟壑来,与此同时,杨尘手中出现一火红色珠子,法力涌入其内,一条丈许火蛇便吐着信子钻了出来,火借风势,迎风便长,火蛇瞬间变大,十丈有余,与空明坊内的高楼相当。

    火蛇衔着扇轮,径直杀向阿狗,陈青山眉头皱了起来,这杨尘实力与阿狗在伯仲之间,若是阿狗近身,未必斩不了他。

    只是这杨尘的宝物有些多,无论是火蛇珠子亦或是那灵扇,都是宝贝,而阿狗,只有一柄大唐制式的钢刀。

    火蛇若神魔,而阿狗如那挑战神权的凡人,火蛇张口噬下,口中火焰扇刃,如同那地府幽冥。

    阿狗的衣袍被火焰点燃,随后化为灰烬,露出其结实的肌肉,火光照映,化为了古铜,阿狗高高跃起,三丈刀气倾泻,斩向火蛇头颅。

    火蛇头颅重重砸到地上,化为火焰,火焰如同神血,流淌在阿狗脚下。

    “嘀嗒。”有猩红鲜血落下,如珠玉般的光泽。

    阿狗胸前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是那扇轮所致,在阿狗斩下蛇头的那一刻,扇轮轰然爆开,化为十二道扇骨,阿狗挡下了一些,但并未全部挡下。

    阿狗眸子很亮,如同受伤的孤狼,流的血只会激发他的凶性,只是阿狗手中钢刀已经不成样子,先是火焰灼烧,随后是一次又一次扇骨的猛烈撞击,钢刀已然变形。

    “来战。”阿狗提着钢刀,冲向了杨尘,十二道扇骨回旋,于杨尘手中重新化为灵扇。

    此次杨尘未躲,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阿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灵扇与钢刀相接,这凡铁所铸造的钢刀瞬间破碎,或许是因为阿狗的力量太大,这钢刀碎的很彻底,最大的碎片不过手指大小,若冰晶下落。

    一根扇骨自灵扇脱落,当胸穿过阿狗的身体,哇的一声,鲜血从阿狗口中吐出。

    “结束了。”一旁的赵渊海笑了起来,为了让杨尘成功拿下首局,白鹿拿出一件宝物,那火蛇珠子,其中含五境离火蛇的魂魄,还有那杨尘的灵扇,也是淬过毒的,此毒不能杀人,却可以让人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出现麻痹。

    只是赵渊海没有想到,那二境武夫,并未倒下,疯狂之声自阿狗口中传出。

    “刀没有了,不要紧,我们武夫,最强大,最骄傲的是体魄!”血流如注,但阿狗的眸光却越来越亮,缓缓抬起头,眸中是暴虐,他的模样,若一只徘徊在人间,久久不可离去的疯狗,在他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前,阎王爷来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