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青山正在丹凤门外候着,圣皇陛下要见他。
那守门的卒子陈青山见过,正是那日腊八,不让陈青山与三藏入皇宫的那几位。
几人显然是认出了一身官袍的陈青山,面色皆有些尴尬,只是问了声“侯爷好”后,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再言语。
陈青山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只是看着面色不自然的他们,觉得有些好玩。
“太平侯爷,跟我走吧。”此时,城楼的阴影内走出一个圆脸小太监,对着候在门外的陈青山说道。
小太监在前面引路。
“麻烦公公了。”陈青山道了句,便跟在了小太监后面。
陈青山观察了一番,小太监没有修为,只是个普通人。
陈青山不再关注小太监,而是仔细的看起这皇城的建筑来,第一次来时心中有事,陈青山只顾着埋头赶路,没来得及好好看。
红墙琉璃瓦,墙很高,琉璃瓦也很漂亮,是天青色,集水镇的小匠人绝对烧不出这样的颜色。
陈青山很喜欢这个颜色,这个颜色总是让他想起雨水,稻田之类的东西。
只是也就大唐皇城才配得起这样的天青色吧,毕竟若是谁家用这样的瓦,多多少少减了些气势,有些不伦不类的,陈青山是这样想。
转角处有棵梅树,开得正好,绿色的枝如蛰龙,上面点缀着白色的花。
其下有个着金缕衣的少女正在那够着梅花,衣裳飘逸灵动,若一只正在扑花的大蝴蝶。
那少女踮着脚尖努力够着,只是梅树有些高,少女即使伸长了手,也还是差些。
少女手上的铃铛随着少女的动作摇动着,发出很好听的叮铃声。
这少女陈青山认得,正是大唐的十九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圣皇与各位皇子都宠她,都喊她小十九。
小十九见陈青山与小太监过来,眼前一亮。
“那个小太监,快来帮本公主折梅花。”
那小太监便快步跑了过去,在那努力地够着,只是梅花太高,小太监也够不到。
“哎呦,太麻烦了,你蹲着,本公主站你背上。”小十九有些恼,对小太监喊道。
小太监闻言,顿时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着头。
“奴才惶恐,奴才不敢,若是公主殿下磕到摔到,这罪奴才可担不起啊。”
“要你蹲着,你便蹲着,那么多废话干嘛?”小十九晃动着手上的铃铛。
小太监怕伤了十九殿下,还是不敢,若是这小主子在自己背上一个站不稳,摔了,那自己便是掉脑袋的事了。
陈青山叹了口气。
“十九殿下,我来吧。”陈青山来到树下,脚下用力,飞身而起,轻盈得若云中燕,折下一枝梅花,递给了十九公主。
小十九接过这枝梅花,满意地嗅了一下,心情不错。
“你叫陈青山吧,父皇新封的太平侯,十三哥从南方寄了些点心过来,信中也提到了你,他说你这人不错。”
“能让十三与十九殿下记住,是青山的荣幸。”陈青山客气道。
“哦?在十三哥的来信里看,你陈青山可不像会说客气话的人啊。”小十九有些好奇,问道。
陈青山脸不红心不跳,道:“这里是皇城,不是集水镇,说话客气点终究是没错的,毕竟不得罪人嘛。”
“也就是说在皇城之外,你陈青山是另外一副模样?”小十九又问。
“更确切地说是在长安城之外。”陈青山纠正道,他觉得这长安城的水有些深,小心为妙。
小十九道了声有趣,随后又耷拉下了脑袋,就连那刚刚得到的那枝梅花似乎也没有那么香了。
“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长安呢,也不知道长安城外,是什么样子。”
陈青山看着小十九的脸庞,有些稚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对外面充满了向往的年纪。
陈青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出过集水镇。那时的陈青山想去长安看看,而现在的小十九,想去长安之外看看。
这世间之人,大抵都向往远方,向往着别人早已厌倦的年岁。
忽然,小十九眸子亮了起来,望着陈青山,眸中充满了期待。
“有空的时候,给我讲讲长安城外的故事吧。”
“我来长安城前就住在一个小镇子里,没见过太多东西。”陈青山实话道来,并不觉得自己从小地方来是件羞耻的事情。
“那便讲讲镇子里的故事吧,就从那只妖和老和尚讲起。”小十九道。
“等有空吧。”陈青山沉吟。
“一言为定。”小十九高兴地扑腾着。
小十九与阿喃有些像,只是小十九的宠爱不会变,小十九亦不会被强迫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因为小十九后面站着的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一群男人。
陈青山明白,论背景,眼前这天真无邪的小十九,是天下第一。
“我去向母妃问安了,陈青山,下次见。”小十九执梅枝,与陈青山告别。
“是位小祖宗呐。”看着离去的小十九,陈青山摇摇头,在心底叹道。
小太监很感激,谢了陈青山,谢陈青山替自己解围,二人继续向丹阳门那边走去。
太和殿内,圣皇陛下似能听到陈青山与小十九的对话一般,无奈地笑了笑。
扶着额头。
“正德,等朕过完春节,闭关后。你看着小十九点,免得她哪天偷偷跑出了长安城,孩子大了,不好管呐。”
“圣皇陛下,奴才会注意的。”正德笑了起来。
此时,殿外声音响起:“圣皇陛下,太平侯已带到。”
是陈青山到了,小太监朝陈青山一拜,随后离去,陈青山一人进入殿内,见到了圣皇陛下。
陈青山一拜:“臣见过陛下。”
圣皇笑着,若春风拂面:“免礼。”
圣皇陛下自龙椅上坐了下来:“太平侯,你可着实给了朕个惊喜啊,居然是这冬狩大典第一人。”
“运气而已,都是朋友的功劳。”陈青山惭愧道,毕竟,他的玉简是铭所赠,而且三藏与道十三都将玉简让给了自己。
陈青山觉得,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得记得。
“运气吗?这所谓气运之事,玄之又玄,有时候,气运比修为还来得重要些。你陈青山倒也不必自谦。”圣皇陛下摆摆手,安慰道。
“作为这冬狩大典的魁首,朕给你准备了些东西。”圣皇陛下说着。随之正德大太监便捧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之上,有三件东西。
一玉瓶,一木牌,还有一枚珠子。
正德大太监端着托盘来到了陈青山面前,道:“太平侯,这三件东西,都是陛下为你精心准备的。”
陈青山看向玉瓶,只见里面似有大海翻涌,而海上,有一艘飞舟,飞舟青色,上有亭台楼阁,很是精致。
“天梭级飞舟,青木,船体展开共八十八丈,全速飞行,可与六境巅峰之修相媲美。”正德大太监解释道。
陈青山记得,阿喃父亲黄凌虚,那日至山石镇,所乘坐的便是一艘天梭级的法舟,那艘法舟百丈,而青木八十八丈,青木比其要小上一些,只是青木看起来跟精致一些。
法舟内有阵法,可自主吸纳灵气,所以不必当心出行时灵气枯竭,法舟没有动力的情况。当然,全速爆发是另外一种情况。
“你作为太平侯,在这长安城还好,出了长安城,连样说得过去的法舟都没有,有失威仪。毕竟朕的那群王爷侯爷们,别说天梭级法舟,就是逐日级法舟,他们都看不上,要么弄珍禽异兽,要么就直接弄战舰。”圣皇陛下说道。
“以臣现在的修为,天梭级法舟也足够了。”陈青山苦笑道,如果圣皇陛下给他弄艘战舰来,现在他也开不动,还是这法舟实惠些,先用着。
“这第二样,是替命牌,可替七境之下之人一命,用法的话,向其滴入一滴精血即可。”圣皇陛下又解释道,手一指,这木牌便悬浮了起来,落入陈青山的手中。
“陛下,有七境之上的替命牌吗?”陈青山有些好奇,问。
圣皇摇摇头:“没有,七境已经证道,在道中留下了印记,替命牌复活不了七境之修。”
陈青山点点头,将替命牌收了起来,对于替命牌,他有其他的打算。
圣皇看到了陈青山的小动作,并未点破,毕竟陈青山刚刚说过,他有些朋友,而这些朋友想来,应该都没有到七境。
这样一来,替命牌留着,要比现在陈青山给用了要来得好。
“朋友,肝胆相照之人,有趣。”圣皇陛下喃喃道,跟陈青山这样的人做朋友,吃不了亏。
圣皇陛下笑了起来,站起身来,来到陈青山旁边,将最后一个玉牌拿起,随后一扔。
一个十丈大小的巨人便从殿内站了起来,巨人披甲,手中一柄大剑,身上有威严,让陈青山莫名其妙地想起庙里的仙佛们。
那巨人单膝跪地,向陈青山行执剑礼,陈青山只觉自己多了一丝联系。
“愿听太平侯差遣。”
这是道门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