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被佟国维的嫡福晋赫舍里氏听到了,就趁着晚上佟国维从衙门办差回来,告诉了自家老爷。
佟国维惦记着自己那外孙皇帝的美梦,就越过穗嬷嬷,用着孝康章皇后在宫里留下的人脉,威胁穗蓝,要悄悄地把太子故意养废,否则就会在佟家结束她干娘穗嬷嬷的命。
穗蓝对赫舍里皇后也是有情谊的,但是心中自己的干娘的命,还是更重要的。
但是明面上她不能对太子殿下如何,而那顾嬷嬷又是自幼陪伴在噶布喇嫡福晋舒穆禄氏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后来被舒穆禄氏送到先后身边。
那是个陪着主子(舒穆禄氏)从普通大臣家走出来,没有底蕴,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乍然富贵,上头又没主子压制,身边有几个人捧着,给点儿小小权势就会膨胀的妇人,为人还极为胆小、愚蠢。
太子的膳食都是她们两个人负责的,穗蓝就以怕太子吃撑积食生病,皇上问罪她们为由,俩人一拍即合,索性就克扣胤礽的伙食,让他顿顿吃不饱。
穗蓝是想一步一步来,先让太子因为饮食,身体长得慢些,小孩子本就体弱不太好养,等到以后再慢慢捧杀,而那顾氏只是个害怕担责的,想着太子少吃些,只是哭闹而已,也不会生病,却没想到计划没实施多久,后来就遇到了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赫舍里庶妃……
让两人齐齐落马,如今还这么早,就将佟家的那份野望给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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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供词最后,穗蓝说的:“黄泉之下,无颜见皇后,唯有一死,用鲜血冲刷自己的罪孽,唯请皇上宽恕自己那毫不知情的干娘穗氏……”
太子自从出生后,一直住在乾清宫,梁九功和魏珠对穗蓝也是认识的,还都彼此说过话,共过事。
如今看着她落得个这么下场,心中一时间难掩复杂。
这穗蓝或许是看到佟家人欺骗了自己,未答应自己让干娘穗氏好好地安享晚年,而是又被送入了这吃人的后宫,所以才心生嫉恨,最后反水,说出一切,希望皇上能让自己干娘有个省心的晚年吧。
康熙看到这幅供词,心中也是有些唏嘘不已,他幼时也是见过额娘身边的这个大宫女穗氏的。
当时自己和二哥福全都养在阿哥所,穗氏三五不时地会替额娘,跑来给自己送些额娘做的衣服、糕点。
当年他刚登基时,整日都是在像一块海绵般跟着师傅孜孜不倦地学习,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地吸纳师傅肚子里的墨水,就是希望能够早早地扛起这大清江山,也没注意额娘身边的宫人调动。
那次在表妹身边见到老了许多的穗氏,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当年的亲切的,未能想到终身未嫁的穗氏,最后竟有个全心全意为她的干女儿。
毕竟都是伺候过自己额娘的老人,即便心里知道穗氏与此事无关,但是康熙还是有些不想再见到穗嬷嬷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迁怒,保成是自己和赫舍里氏唯一的血脉,是自己唯一的嫡子,他绝不容忍任何人朝他伸爪子。
“梁九功。”
“奴才在。”
“你亲自带人去趟承乾宫,挑一处环境好、适合养老的皇庄,将穗嬷嬷送去吧。那大宫女的身体清理好后,也送去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奴才遵旨。”
梁九功站起来简单将地上乱糟糟的东西给理顺,然后又重新给康熙上了一杯碧螺春,就有眼色的告退离开,去承乾宫传圣上口谕了。
他瞥到魏珠还在场,就知道皇上还有其他事情了。
伴君如伴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有些事情皇上让他知道,他就知道,自己若是好奇心强,可是会被砍脑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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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安静下来后,康熙闻着鼻尖淡淡的茶香,渐渐稳定了心神。
让魏珠站起来回话,又开始询问他另外的事情。
“朕让你查那乌雅氏,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康熙端起杯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问道。
魏珠听到皇上问起这个不起眼的官女子,就有些头大。
他让暗卫盯那乌雅氏大半个月了,把她的资料都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咋看咋觉得,这就一普通官女子,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认为她哪里不妥。
他硬着头皮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无能,这乌雅氏安分守己,奴才没能查到她有任何不妥之处,请主子见谅。”
“没有什么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啊。”康熙放下手中的杯盏,眼底里尽是玩味之色。
他盯着这杯由梁九功亲手泡的碧螺春,眼里有一丝丝嫌弃。
原本他觉得这乌雅氏,只是小意温柔,身为一个普通的官女子,却气质、仪态都不俗,就把她从皇玛嬷的慈宁宫里给讨了过来。
后来却发现,她和表妹身上的穿衣风格和气质都有些相似。
当时他还觉得莫名,还是梁九功提醒自己,她们俩这样倒是有自己额娘年轻时的几分神韵。
表妹他知道,自幼就是额娘常说“侄女肖姑”,而且穗嬷嬷一直教导表妹长大,表妹身上带点儿额娘的影子倒是很正常。
可这一卑贱的包衣奴才,是从何处得知额娘的穿衣风格,还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比表妹更是多了份说不出来的贵气。
连自幼侍奉他的梁九功泡出的茶都不能让他满意。
但那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却泡的茶、练的字、说的话无一不合他心意。
若是有一样巧合就罢了,但是自己在她的偏殿里,太舒服了,仿佛自己一个眼神,她都知道自己是嫌茶凉了,还是茶烫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康熙知道魏珠查不出来是正常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乌雅氏到底是咋回事儿。
只是出于帝王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这女的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罢了。
“她的事情,你让暗卫无需查了,把人都撤回来吧,朕心里有数。”
康熙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身子,准备出去透透气,给皇玛嬷请安,顺便把保成从储秀宫接回来。
一天不见宝贝儿子了,还怪想的。
“奴才遵旨,主子,咱的人还要盯着景祺阁那边吗?”魏珠小心翼翼地发问。
听到魏珠说起这个,康熙脸上原本因为想起宝贝儿子而松快了一些的神色,又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才说:“倘若没任何不妥的话,就把人给撤回来吧,那边吃穿的一应用度,让人看着些,别怠慢了。”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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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宫,室外。
胤礽干完饭后,就腆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像个老大爷一样舒服地躺在铺有软垫的摇椅1上,被何柱儿轻轻摇晃着哄睡。
他的左边是同款躺姿的晴嫣,比起还需要人手动晃才会动,晴嫣自己就能自得其乐,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地往嘴里塞一把白露用手剥好的瓜子,真香!
“白露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剥葵花籽儿啊,这西瓜子我都有些吃腻了。”
“主子,不瞒您说,奴婢也剥腻了,而且您说的什么葵花籽儿,还有什么奶油瓜子、焦糖瓜子之类的,奴婢都问过御膳房的师傅们了,他们也不知道您说的是啥。”
白露看出晴嫣不想吃了,于是就拿过一旁的湿汗巾,擦了擦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主子,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别上火了。”
晴嫣有些莫名,咋会没有葵花籽2呢?
随后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在家里好像也没有吃过葵花籽,咋回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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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柱儿晃了近半个时辰,以为胤礽终于睡着了,他的手也有点儿酸了,正准备撤开手。
感受到摇椅突然不动了,还没有丝毫困意的胤礽,睁开自己骨碌碌转动的灵动大眼睛,一下子就和低头看着他的何柱儿大眼瞪小眼了。
何柱儿:……
恰在这时,隔壁咸福宫的塔娜牵着牛犊子,用完膳后,打算牵着自己的牛犊子,再去御花园里消消食。
经过储秀宫,看着宫门大开,就直接进来了。
“哞哞~”
胤礽听到新朋友的招呼声,眼前一亮,就扭头往大门处看。
晴嫣也抬起眼皮,往门边瞅。
看到这一大一小,都往自己这边看了。
塔娜边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绳子,边朝她们这边来。
晴嫣这才看到,那绳子原来是系在套在牛犊子脖颈处的一个铜环上的。
待塔娜走近,晴嫣才看到那个铜环上还刻着“赛恩乎”的字样。
晴嫣:……
她单单知道,因为牛力气大,人们为了驯服它,会给它套上能牵引的牛鼻环3。
这样放牛人,在牛不听话的时候,就会拽绳子,牛感到鼻子有痛意后,就会变得温顺。
而这贵族牛牛就是像狗狗那般,戴个项圈儿就行了吗?
“我一天会溜两次我的赛恩乎,准备这就去御花园了,你们要和我一起去放牛吗?”
“哞哞~”小牛犊子也欢快地叫着,还想伸着舌头去舔胤礽的小脸蛋儿。
何柱儿眼疾手快地赶紧从摇椅上,一把抱起胤礽。
小太子也冲着地上的小牛犊子,激动地挥舞着小手打招呼:“哞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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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嫣:……难不成这牛只要当成狗来养,就会变得“狗里狗气”?
听到塔娜的提议,晴嫣脑海中,瞬间蹦出“放牛猛女”四个大字,简直是太有损形象了。
她立马摇头拒绝,重新闭上眼,躺回摇椅上感受着这美好的春日暖阳。
而小太子脑海中则幻想出一副,它骑着哞哞,大摇大摆地去看一个三头半身打着马赛克的黑色小人的画面。
随后在何柱儿的怀里,立马高兴激动地举起自己的两个小短手。
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在表示自己很感兴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娃子,年纪小小就懂得了“投降”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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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小·萌娃·太子,不仅从心底里想要积极应聘光荣地成为塔娜放牛班中的一员。
他甚至还想和塔娜打个商量,把哞哞借给他一下午,让他能牵到在御书房里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汗阿玛面前。
让他汗阿玛按照这个标准找,把哞哞的兄弟姐妹,都给他带回来。
他不挑,“弟弟、妹妹”他都爱。
然后就用他亮晶晶的瑞凤眼,一脸期待地看着塔娜,并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一边踢踢自己的小短腿儿,像极了刚刚毕业的求职应聘者,尽力向老板推销自己。
给养牛老板·塔娜,展示自己灵活的双手、和满是婴幼儿软乎乎肥膘未来会长成漂亮肌肉的双腿,希望“老板”,可以让他胜任这个目前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稀罕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