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肖河闲谈一会,场中诸人也登记的差不多了。
尤芹等围攻过岳笃的人被拿下,通报丹草堂后,将带到法狱待罪处理。
至于朱长老、林封及剩余弟子也已被登记,这些人虽并无直接出手,但涉及其中,也少不了一个扣俸或通报之罚。
但对朱长老、林封来说,最大的损失还是颜面上。两位筑基,不查事态,冤枉峰中有功弟子,对他们在峰中的威望是很大的打击。
特别是等过两日,宗中开始宣传岳笃等人事迹时,峰中之人的声讨、嘲笑怕是少不了。
见事态处理的差不多,肖河与苏行客气了几句,便先行告辞离去。
其事务繁忙,若不是苏行在此,他也不可能专门抽空过来。
一旁的小蝶等肖河如同一道流星消失在天边,才敢大口喘气般,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苏行:
“苏行......大人,那真的是执法堂的肖河大人?数月前他曾代表执法堂来过我们峰中一次,好几位长老都出面迎接。
连......连主人叔叔,闫药师看到他都得十分客气的行礼呢。”
若不是朱长老、林封师兄都在场,小蝶觉得自己真的不敢相信。
那么大的一位人物,为何会对主人的好友,苏行大人这么客气呢?
似乎还是专门为了他跑一趟。
而且,听其意思,主人和苏行大人以及岳笃三人,还曾在杀死玄葵教人中立了功。
这几日的风波,她只大概知道一些,并不全面,闫胜芳并未同她讲太多。
想到这,她不仅内心雀跃,虽仍对眼前英俊过分的男子十分好奇,但更想赶快回到山中,见到主人,询问对方是否真的击杀过玄葵教人。
如果是真,那么自己以后不是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
苏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问岳笃:
“你孩子现在在哪里?”
岳笃经此一事,对于苏行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没有犹豫,回答道:
“在峰中私塾,这几日我都让他暂住在那......很安全。”
于是苏行转头对小蝶说道:
“让你主人派人盯一下私塾,记住,这次看好了。”
小蝶还沉浸在自己跟随主人鸡犬升天的幻想内,闻言,‘哦’了一声
之前,她只觉得这苏行是她见过最帅气的修行者,对主人叮嘱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要按苏行说的来还有些不以为然。
此刻,见苏行力压众弟子,威慑二筑基,还让执法堂的肖河都对其这么客气,心中早已服对方威势。
当下连忙点头,加上也想赶快回去询问主人,便主动请辞离开了。
苏行看了一眼场中,朱长老、林封登记完后,早已迫不急待的掩面而走,只剩方杰等一些执法堂弟子还在登记。
他看向岳笃,淡淡说道:
“既已无事,我便先走了。”
没想到的是,岳笃犹豫了一会,居然主动说道:
“我......我现在还可以去小玄山避一避吗?”
脸上闪过一丝红霞,她补充解释道:
“孩子我已安排好了,约定托付一位相熟的师长几日,现在若去见他,反而将不必要的目光带了过去。留在女舍又人多眼杂,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小玄山避一避。”
苏行淡淡看了她一眼:
“可。”
而后,率先去与方杰等执法堂弟子打了声招呼,便在丹草堂众弟子敬畏的眼神中,带着岳笃下山而去。
岳笃不同于以往冷冰冰、总是低着头。此时跟在苏行后面,时而偷偷看他一眼,脸上偶尔一道淡淡红霞闪过,又不留痕迹。
长发已重新挽起,身上略做过清洁,不复之前那么狼狈。
但还披着苏行的外袍,她比苏行只矮小半个头,身材高挑,披着男子外袍,看起来有几分不伦不类。但还是用一只手在胸前紧紧抓着,仿若十分珍惜这件外袍一般。
配上其隐隐展现的水蜜桃般的轮廓,倒像是披着年轻夫君外袍,小家碧玉般羞涩、亦步亦趋跟在夫君身后的熟透少妇一般。
忽然,苏行缓缓停下脚步,岳笃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两人此时正走到一条羊肠小道,周围原本没什么人,此时却出现两名女子,似是奔袭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
其中一名,身着青色襦裙,略施粉黛,相貌清纯,正是闫胜芳。
而一旁侍女打扮的女子,则是不久前离去的小蝶,此时默默流泪,右脸微红,隐隐有一道掌印。
看到苏行,闫胜芳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厉声对小蝶喝道:
“跪下。”
小蝶流着泪,缓缓对着苏行跪下。
闫胜芳这才看向面色始终淡然的苏行,低头恭敬说道:
“苏行大人,刚刚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这婢女说了。
我明明嘱咐过她无论什么事都要按照苏行大人说的来,她却全都当做耳旁风,让大人一人承受丹草堂那么多弟子的压力!
大人幸临丹草堂,我本该尽地主之谊,不仅没做到,还管教不严,让这婢女冒犯大人。
本该逐出身边也不为过,但念其与我主仆多年,我打算笞五十以偿其过,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小蝶眼中的泪顿时如诀河之堤,不断的在地上磕头,很快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迹:
“小蝶愿受罚,只愿大人不要怪罪主人,一切都是小蝶之错。”
“别磕了。”苏行淡淡说道,小蝶这才停止,额下鲜血、泪水混合泥土,看起来颇为凄惨。
苏行看向闫胜芳:
“你被叔叔禁足,却仍跑出青蒿山,无妨吗?”
闫胜芳点头道:“无妨!”
低头跪着的小蝶却哭泣出声:
“哪里无妨,闫药师向来严厉,知道主人你偷偷出来,怕不是要将你赶出青蒿山。”
“住嘴,还敢多言!”闫胜芳狠狠的一脚踢在小蝶身上,其被踢翻在地,又挣扎着站起来,对着苏行跪下。
苏行心中亦有些惊讶,没想到闫胜芳竟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曾修习过玄葵种道之术。
知道被种下玄葵的人称为葵奴,低阶玄葵种虽无法直接控制人心,但葵奴会对主人产生一种非常深刻的感情,例如恐惧、崇拜、甚至憎恨等等。
这种强烈的感情,会让葵奴渐渐不自觉的将身心全系于主人身上。
而闫胜芳原本的主人被自己杀死,那种情绪烙印在还未完全定型的时候被打散,但并未完全抹去,竟似替代烙上了自己的形象,让其对自己十分恭敬。
这是苏行大概的猜测,实际上也八九不离十。
玄葵种造成的强烈的情绪被忽然抹去,又被苏行天神般杀死其恐惧的对象,让苏行的形象乘虚而入。结合之前对苏行的瞧不起,以及后续一系列的感情冲击,反过来对苏行本人愈发信赖、崇拜,加固了这种感情。
始于玄葵种道之术的影响,但到如今,更多是其本身信任的累计、情感的收束,已近乎于盲目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