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府大门外,两人相视惊愕。
所来的中年胖子不是别人,正是罗欧的老爹,前任青郡郡守罗芳贵。
手里紧紧捧着一个小匣子,罗芳贵正满头大汗地准备进裘府,却见罗欧正从里面出来,不由大为错愕。
罗欧也相当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来给你还债来的!”罗芳贵没好气地指了指小匣子。
罗欧瞪大了眼:“你不是不管我死活嘛?”
罗芳贵愠怒道:“他妈的,老子不管你谁特么管你?你个小王八蛋惹这么大祸事,你老爹我拼了老命才凑齐了这十万两黄金,这不正送来了嘛……”
罗欧有些不信,狐疑道:“你有这么好心?我跳西子湖那会儿你怎么不管我?”
罗芳贵瞪了他一眼:“自打你出事后,我就派你老罗叔一直跟着你,就是怕你想不开。你老罗叔是个旱鸭子,你跳湖那会儿,他准备拼了命救你上岸,没曾想你不到一分钟自个儿又游上来了……这才赶紧回来报信。你娘吓得半死,抄起擀面杖就辇老子出去借钱……那会老子底裤都没穿就被赶出来了!”
罗芳贵口中的老罗叔,是罗芳贵二十年前从死囚牢里保出来江湖大盗,是个高手。二十年来对罗家忠心耿耿,罗芳贵对他的信任程度甚至高过自己的儿子。
罗欧一阵语塞。看来……是自己想错了,这天下哪有爹不管儿子的!
不过他气还没消,不耐烦地一挥手,悻悻道:“钱我已经还了,不用你瞎操心,赶紧回去吧。”
“还了?”罗芳贵眨巴眨巴小眼睛,诧异道:“你哪来那么多钱?”
裘千行不失时机的上前,陪笑道:“罗大人,贤侄确实已经还了,罗贤侄真是……真是高人呐……”他颇为尴尬,不停擦着脑门上的汗。
“啊?”
罗芳贵千想万想都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有这等本事。此刻他尚不知道罗欧不但还了钱,还多挣了四十万黄金外加一颗打脸石,这要是知道了,准得当场昏厥。
正当罗芳贵诧异之际,却见罗欧小袖一甩,头也不回地自行远去。
“你去哪儿?”罗芳贵忙唤他。
“回学校。”罗欧没回头。
“你不回去啦?”罗芳贵问道。
“你管我……”罗欧还在生气,语气很硬,渐行渐远。
“哎你个小兔崽子……”罗芳贵看着他背景,生气地嘀咕着。
裘千行上前抱拳道:“罗大人难得来寒舍,不如进去坐坐?”
罗芳贵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抬:“告辞。”
裘千行也心知肚明,收起刚才那副卑微的笑容,意味深长道:“罗大人,我们虽然两清了,不过钱归钱,事归事。日后还希望罗大人好自为之,不要多管闲事才是……”
罗芳贵神色一变,沉着脸道:“各自政见不同,又说什么闲事不闲事!老夫生来嫉恶如仇,有人若是要助纣为虐,老子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舍身报国!”
“呵呵,好一个忠贞爱国的忠臣……”裘千行神色阴戾地看了他半晌,拱手道:“不送。”
……
……
罗欧走在回学院的路上,已经夜深。
夜市早已收了,街道上空空荡荡的。青石板还残留着一些油腻腻的纸屑和几颗融化的糖葫芦。街道上昏暗的长明灯,将罗欧的身影拖得长长,看上去有些孤寂。不过他内心却并不落寞,嘴角还勾起了微笑。他的这个家,就像里弄的长明灯,也许不那么明亮,甚至有些昏黄,却一直默默在黑夜里罩着你,并透着丝丝暖意。
穿过东孝街,路过三丰屯皇家炼器铺,约莫再走半小时就能到皇家学院了。罗欧走在这条熟悉的路上,正要抄近路出三丰屯的南口,却突然发现窄窄的巷口中,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横在街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罗欧顿住脚步,神色警觉。
“你就是罗欧吧?”黑影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却老气横秋。
罗欧不答,反问:“你是谁?”
黑影道:“久违了罗先生,我在此等你多时了。”
罗欧一蹙眉:“哦?找我有事?”
黑影道:“若是一个人大半夜的在集市出口堵你,你说有没有事?”
罗欧笑了笑:“既然有事,先自报姓名。”
黑影沉默片刻,自行去了黑帽,缓缓走到灯光处,露出一张白净斯文的脸庞,双眼细长,穿着一身夜行衣,仿若黑夜的幽灵。
罗欧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嘴角浮现浅笑:“原来是袁丽的大哥。”
黑衣人没接话,似乎很意外。
罗欧一语道破:“你的耳轮廓跟袁丽一模一样,都是很罕见的精灵尖型耳。你手上剑是我今天刚修好的那把,虽然你用黑布蒙住,但我还是认得流月剑的气息。”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笑道:“罗先生真是聪明人。”
罗欧面无表情道:“说罢,找我干什么?”
黑衣人道:“在下袁虹。听我家妹子说,罗先生空手便修复了流月剑的灵纹……在下十分好奇,所以特来请教。”
罗欧突然后悔不已。
那时刚有了仙道诊所,自己又一心想挣钱,竟没想起,这种空手修复兵刃的手段,是绝对要遭人怀疑的!
袁丽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以他防备心没这么强,没想到袁丽回去后竟然对他大哥说了,而且相信她是带着得意炫耀心态讲的,却恰恰让袁虹起了疑心。
天下的炼器师,哪有空手修兵刃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一条复杂难懂的灵纹烙印!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罗欧有些无语,只好道:“你想问什么?”
袁虹笑了笑,不紧不慢踱步,缓缓道:“在下就想请教罗先生,你凭的是什么?”
罗欧心头一紧!这句话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能修复宝剑,除非自己身上有什么法宝!
袁虹大半夜在此等他,一定是料定他身上有什么异宝,起了贪念!
一只老鼠从两人身边串过,嘴里还叼着一块煎饼,也许是从对面的煎饼店里偷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罗欧分明感受到了那只老鼠的得意。
“直说吧,你想干嘛。”罗欧不想再跟硕鼠兜圈子了。
“罗先生真是快人快语,对脾气!”袁虹皮笑肉不笑道,扬起手点了点罗欧的储物袋,“我想看看先生的异宝。”
罗欧眼中起了一丝寒芒,冷冷道:“我跟你很熟?”
袁虹哼笑一声,道:“五湖四海皆兄弟,罗先生又何必持异宝而独享呢。”
“哈!”罗欧干笑一声,冷冷道:“好一句五湖四海皆兄弟。既然这样,袁兄把你家媳妇拿来与我共享一番如何?”
袁虹脸上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怒意,旋又冷笑道:“既然你不肯,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