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三连败,但留给火箭队懊悔的时间并不多。从美国腹地的俄克拉荷马城,他们要奔赴东北之角的波士顿市,挑战东区第一凯尔特人队。
如果一定要说懊悔和调整,火箭人还有剩余的50场常规赛可以去做这件事。
但此时,他们的目标只有眼前的每一场比赛。
同仇敌忾,触底反弹。
专注度,他们不想被轻易打扰。
1/
2017年12月26日,只停留了一夜,休斯顿火箭队就抵达了波士顿。他们下一场的对手刚刚在主场北岸花园球馆输给了东区竞争对手华盛顿奇才队,在迎接航天城人前,凯尔特人还要先抽身作客夏洛特,打一场客场比赛。
虽是客人,但这个赛程安排,居然让火箭队有了以逸待劳的优势。
赛程优势,加上一晚上的充分休息,到达波士顿的休斯顿球员心情显然轻松了很多,在机场的行李转盘前等待,一行人说说笑笑,已无前一天输球后的严肃气氛。
“一鸣,你听什么呢?”于小春看到单独站在角落的杨一鸣,凑上去拍肩膀吓唬他。
“哦。”被这么一吓,杨一鸣居然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来。他今天的行为果然有些奇怪,从飞机降落后就一直神情怪异,反应迟缓,一点都不像平常快人快语的那个人:“哦…没什么,我听一条语音留言呢。”
“语音留言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神秘…是这条语音留言啦。”杨一鸣把手机递给于小春。
于小春接过来,只见他的手机正好停留在语音信箱的界面上,有一条显示已读的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于小春用眼神与杨一鸣确认,后者点头。
点击这条已读信息,于小春把手机放到耳边,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听到有人说话,只有一些难以分辨的背景音。他又等了大约十几秒,还是没有人声,直至那一头把电话挂断,信息结束。
“这算什么?”
“我也不知道。”杨一鸣表情困惑,摇了摇头,最后又点头。
“可能只是什么人恶作剧吧。”于小春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样一条空白的语音留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再听一遍试试。”杨一鸣把他递来的手机又推了回去,推到一半,又停在那里,“算了,可能你也不明白…”
“到底怎么了嘛?”平常不多话的于小春居然也被好友今天的奇怪举动弄得有些不耐烦。
“我只是觉得好像是一个熟人打来的。”
“熟人?”
“嗯…你仔细听听。”
于小春点开那条语音留言,用食指堵住另外一个耳朵,仔仔细细地又听了一遍。这次他听得真切了许多,虽然留言里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能听到打电话人轻微的呼吸声,背景里有汽车按的喇叭,末了还有一声悠长与众不同的鸣笛,但是信息戛然而止,来不及分辨是什么。
正要点开再听一遍,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于小春把手机再次交回去,却迎上杨一鸣惊恐的眼神,不停地摆手拒绝。
“怎么了?”
你接吧。杨一鸣比划口型,仿佛在推脱一颗定时炸弹。
真是奇怪。在心中嘀咕,于小春接起了电话。
2/
“Hello,你好。”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于小春用了两种语言打招呼。
“啊…”
“你好?”虽然对方只吭了一声,但已经能分辨出是一位中国同胞了。
“啊…你好…”声音有些犹豫。
“你好!请问您是?”
“我是…请问小鸣在吗?”一个带有口音的男人声音。小鸣?
“您是找杨一鸣吗?”
“对对,就是一鸣。”
“那您是哪位?”担心是什么不相干的骚扰电话,于小春再次确认对方的身份。
“我是他的…”对方刚一开口,又连忙止住,“我是老杨,一鸣在吗?你把电话给他,他会告诉你的…”
于小春把手机的听筒捂住,转向杨一鸣问道:“那边说是老杨,接吗?”
犹豫良久,杨一鸣的表情从开始的抗拒惊恐,转到最后的无奈接受,伸出大手,把手机握到掌心,然后马上转过身,躲到更远的角落接去了。
“一会行李出来了帮我拿一下。”走远的背影交待说。
什么嘛,真是太奇怪了。于小春忿忿摇头走开。
3/
“小鸣吗?”
“嗯…”
“我是…”
“我知道。您怎么打电话来了。”杨一鸣打断对方,语气保持谨慎的客气。
“啊,你到美国,我一直也没给你打电话,怕影响你比赛…”对面的声音听上去战战兢兢。
“前面那个电话也是你打的?”
“对,当时有你的声音,先是讲英文后面又说是什么语音信箱留言,我不知道说点啥,就没说话。不好意思。”
“没事。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号码的?”
“有个央视的记者要采访我,说问问关于你的事情。”
“央视?”杨一鸣想起了前段时间篮球公园找他做的专访。
“对对,但我没接受采访,小鸣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问那个记者要了你在美国的号码,看了你昨天的比赛,就打给你了。”对面急急辩解道。
“哦。”
“你打得真不错。”
“您打电话来就是想说这个?”
“最后那个失误…”
“嗯,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想说那个丢球的。”杨一鸣顿时变得冷酷起来。
“不不,小鸣你别误会,我还是想来祝贺你的,你打得很好,真的。”
“谢谢。”
“你实现了你的梦想,我替你感到高兴。”对面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您的梦想吧。”
“不,你的梦想。我一个老头子,能懂什么篮球,呵呵。”对方试图用笑声化解尴尬。
“以前可一直是您带我练的。”
“那是你天赋好,我只是…”
“天赋?恐怕只有您这么说吧,为了让我练球…”对面似乎想要发声,却又欲言又止,把话咽了回去。两端几秒钟的沉默后,杨一鸣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几分:“天赋。唉…让我失误那个球,那种身体素质才是天赋吧。”
“不不,小鸣,你千万不能这么想。”
“什么意思?”
“是你们俩的对抗方式。你看啊,当时你在运球,你的重心已经很低了,但是威斯布鲁克啊,他的重心放得更低——他是拿他的肩膀和你腰腹部冲撞,这不是身体素质的问题,是对抗方式的问题。他是以强击弱…”
“所以还是我比较弱。”
“不,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核心力量的重要性吗。这就体现出来了…腰腹部,如果你再练一练,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
“好了,我知道了。”杨一鸣明显流露出不耐烦,打断对面说话。
“对不起,我又说多了。”
“没有,没事。”语气恢复了冷酷,“好了,我的行李来了,我要走了。”
“好好,你忙。”男人的声音赶忙讨好道。
“下回再聊。”
“好…”
“拜拜。”杨一鸣一边冲着拿离耳朵的手机道别,一边挂断了电话。
“谁啊,聊了这么久?”于小春冲走回来的好友打听道。
“没谁,以前的一个教练。”
“启蒙老师?没听你说过啊。”
“嗯…”杨一鸣避开好友投来好奇的眼神,只敷衍了一声,“你别管了。我们的行李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