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行了,我看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下去准备吧。”
杨七确实微微一怔,然后便谄媚笑道:“宋圣使是不是所说今晚下榻之所?这事儿您敬请放心,最好的房间床榻全部给您预备好了,您远道而来也辛苦了,就让这两位姑娘,给您松松筋骨,您看如何?”
玄衣男子放下手里酒壶,哀声叹了一口气,略带忧愁道:“唉,本圣使也想着好好在你这锦绣斋休整一番,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啊。”
杨七心里浮现出一丝丝预感,开口试探性的说道:“圣使的意思是……快来了?”
玄衣男子呵呵一笑,挟了一筷驴舌放入嘴中大嚼特嚼:“今夜丑时一刻,圣主车驾便会到达这罗云城南郊,老杨啊,咱们在这儿聊天归聊天,喝酒归喝酒,但是可别忘了正事,你锦绣斋是这罗云城里最大的据点,这个接待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做好,万万不可出一点纰漏。”
杨七心中大惊失色,表面上还是尽力保持着谦卑微笑,试探性地问道:“今夜丑时便过来?这……这怎么如此着急啊?咱之前也没收到消息,属下……属下怕一时之间准备不够充分,怠慢了少主啊!”
馨儿垂下眼帘,眼睫毛轻轻抖了抖,不过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罢了。
玄衣男子不屑笑了笑,又挟了一筷不知名珍贵菜肴放入嘴中轻轻咀嚼着,神色稍微郑重了一些,轻声说道:“少主行程是何等隐秘的事情,这是关乎整个道德宗生死存亡的大事,若是早告诉你们,万一你们有谁提前泄露出消息,这么严重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是你还是我?”
此时杨七已经消化掉刚刚那个惊讶的消息,一脸心悦诚服道:“少主睿智,圣使睿智啊,有两位如此高瞻远瞩之人带领着咱们道德宗披荆斩棘,咱们道德宗又怎能不兴起?”
玄衣男子摆了摆手,略带郑重说道:“行了,你也被给我戴高帽了,老杨你下去准备准备吧,我与这两位妹妹再聊聊天说说话,等到了子时,我与你们一起去南郊,迎接少主进城!”
“有着宋圣使在身边指导,属下在心里也就有些底了!”杨七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悄无声息地摆放到玄衣男子面前,谄媚笑道:“圣使大人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啊,一路上确实是辛苦了,但是属下这里确实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物件,这几两银票,圣使大人敬请拿去,喝喝茶听听曲儿,都是极好的。”
玄衣男子看了那银票一眼之后先是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便一脸正气地拒绝道:“老杨啊,你这是做什么?本圣使来到这罗云城之中,是为了能替少主孝犬马之劳,你……你这是做什么,这上千两银票,本圣使……本圣使又怎么能收下,无功不受禄啊!”
杨七搓着手,身体前倾呵呵干笑道:“圣使大人啊,老杨可不是来贿赂圣使的,老杨常年在这里经营女人家用的玩意,从来未曾见过少主,这几两银票,是属下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想向少主……表一表孝心和忠心哪!”
玄衣男子这才一脸勉为其难地拿起银票,一边在手里掂量着一边微笑开口道:“难得杨掌柜如此有心,既然如此,我就替少主收下了,择日便会转交给少主,还有你的一片孝心,本圣使一定会替你传达给少主的。”
虽然嘴里说得大义凛然,但是这玄衣男子刚刚拿起银票就迫不及待地揣到了自己怀里,直到看到了馨儿那略带幽怨的目光之后,方才哈哈大笑着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馨儿丰满的胸脯里。
杨七将一切尽收眼底,呵呵笑着悄无声息退出房屋,直到把房门轻轻磕上,吩咐好门口两个当值的背刀侍卫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一点一滴地散去。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夕阳在西边已经沉没了一大半,已经是仲春的缘故,小院里的空气还是暖洋洋的,夕阳虽然不显明亮但是却足够温暖,从青砖黑瓦的屋檐之上倾泄下来,使得所有人都感觉足够慵懒。
杨七依旧是孤身一人穿梭在这居住了数年的熟悉院落之中,他脚步放得异常稳定,走路极慢,来到另外一间偏院之后,他将绛紫色长袍的下摆收到了腰间,慢慢地走到了这偏院里边。
偏院荒芜,墙角已经有些许嫩绿杂草冒了出来,明显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杨七独自一人来到一所柴房面前,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这破落柴房大门走了进去,不多时便捧着一硕大件木匣走了出来。
木匣破旧,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泥土,明显是刚刚自地下挖出来的。
杨七右手手掌负于木匣之上,不动声色之间内劲吞吐,整个木匣便瞬间无声无息之间四分五裂。
木匣散落,露出里面一把巨大长刀。
长刀通体黝黑,因尘封多年的缘故,刀身上面已经附着了一层铁锈。这口大刀长度足足达到了六尺,宽三尺,与其说是长刀,还不如说是一扇门板。
“多少年了,没想到老子这位老搭档,还有重见天日的这一天。”
杨七手握刀柄,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由和气生财的锦绣斋掌柜变成了一口未出鞘的绝世霸刀。
简简单单一个起手式。
杨七手腕一翻,巨大刀身猛然传来一声悠长清脆且连绵不绝长吟之声,霎时间,刀身上面所有铁锈如雪花一般被纷纷抖落,整口长刀便霎时间恢复了整洁干净、杀气凛然的模样。
杨七微微蹙眉,一个悠长的呼吸过后,下一刻他原本静止不动的身形便瞬间化为下山猛虎,手里六尺长刀指东砍西,化作一片连绵不绝放入黝黑刀幕将半个小院全部笼罩在里面。
霸刀二字确实名不虚传,六尺长刀在他手中施展如青虎獠牙,刀锋所过之处,青石地板被寸寸割裂,一棵碗口粗细的大树在刀锋扫过之后,也是瞬间断为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