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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香消玉殒

    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半壶花雕已然见底。

    这些花雕都进了老田一人的肚子,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有六分醉意,但是仰首饮尽最后一滴酒之后,他还是拒绝了顾长凤的阻止,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轻车熟路地来到伙房,从大缸里捞出来几块酸菜,劈柴生火,开始做顾长凤在路上就念念不忘的酸菜面片汤,一边做还一边在嘴里念叨:“老田虽然是瞎子,但可不是残废,人家都说上‘上马饺子下马面’,老田难不成还让你顾小子吃不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片汤了?”

    一炷香功夫过后,瞎子老田端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片汤,每一碗面片汤都分量十足,并且都卧了一个黄澄澄的鸡蛋,与雪白面片和暗绿色酸菜交相辉映,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开。

    顾长凤接过面片汤,二话不说,甩开腮帮子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就连额头上的汗水的腾不出手来擦拭,雪见人虽然长得瘦弱,但是胃口却较之顾长凤一点也不遑多让,或许是右手持筷便利的缘故,面前那碗面片汤下的速度甚至比顾长凤还要快一些。

    一碗面片汤、一双竹筷,这对于此刻的顾长凤与雪见来说,却似乎是整个天地了。

    瞎子老田没有吃面,他端着雪见给他盛的一碗鸡汤,拿汤匙慢慢啜饮着,偶尔会停下来,侧首倾听一下这两人吃面的声音,然后脸上便浮现出会心一笑。

    广阔无垠的黑夜里,放眼望去皆是黑暗,而在这湛英城里,还有一名目盲老人,守候着两名没有血缘关系的后生吃那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面片汤。

    上马饺子下马面,不仅仅是面,更是愿望,是念想……

    ————

    杜礼从父亲书房里出来,满面阴沉。

    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几天这地步?

    到底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哪儿去了?

    到底孙策在背后还隐藏着多大的能量,能让孙素公子不战而败?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这个青年孱弱的肩膀上,让他脊背有些弯曲,脚步有些虚浮。

    一路之上,下人婢子还是对他俯首帖耳,但是他杜礼知道,这些卖了活契的下人大多数都在私下里找好了下家;而那些死契的下人除了那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之外,旁人也在打算自己的后路了。

    树倒猢狲散。

    这是自古以来的定律,既然父亲都不想管这么多了,自己又何必管这些。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轻轻磕上门,杜礼原本严肃冷峻的脸庞便一下子松懈下来,他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踉跄着走到圆桌旁边,抓去茶壶就把茶水往自己嘴里罐去。

    “呸……”

    茶水滚烫,杜礼弯腰低头吐出全部茶水,愤怒地把茶壶掷在地上。

    上好的春神猢新茶洒了一地,但是因为地毯名贵的缘故,却茶壶还未碎。

    卧室里面的颜如玉迈着莲步轻轻走了出来,她也没有说话,蹲下身子就开始收拾地毯上的一片狼藉。

    杜礼伸手摸了摸嘴角被烫起来的水泡,猛然伸出一脚把颜如玉踹到在地,怒骂道:“连一壶茶都凉不好,老子花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把你买回来有什么用!”

    颜如玉脸色平静,爬起身来也不管一袭红袍大衣上的脚印与茶渍,一边继续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边平淡说道:“今天白天你出门之前,因茶水凉了而大发雷霆,所以自你走之后,茶水每半个时辰我就换一壶新的,你现在又嫌茶水热,你到底想喝什么样的?”

    “你个青楼贱婢还敢顶嘴?!”杜礼抬腿又是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又正好印在颜如玉的胸脯之上,使得颜如玉直接跌出两三丈远,他仍旧不满意,犹自骂道,“我白天想喝热的,晚上想喝凉的,行也不行?!你个风尘女子老老实实听话便是了,还用你多嘴!”

    颜如玉身子娇弱,受了这一脚之后脸色苍白,额头直冒虚汗,背靠衣柜休息良久,才挣扎着爬起身来,她声音放得极低,话语里面却依旧平静:“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尽管发泄出来吧,我能承受得住。”

    杜礼猛然一个激灵,脸上的戾气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怜惜与心疼神色,与之前的杜礼判若两人。

    杜礼弯下身子,扶起颜如玉,低声痛苦道:“如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一下就不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颜如玉躺在杜礼怀里,侧首依靠着杜礼精瘦而结实的胸膛,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怪你呢,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是和你纠缠在一起了,只要我不死,我就要死死缠住你,死死缠住你!”

    杜礼一瞬间就痛哭流涕,伸出手臂紧紧环抱住颜如玉柔若无骨的身子,以下颔抵在颜如玉的洁白额头上,喃喃自语道:“如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也是不知道怎么了,一时之间便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真是该死!我肯定是打疼你了……真的对不起,来,如玉,我扶你上床休息一会儿。”

    说着,杜礼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眼眶里面尚且还有一层水雾,他直接横抱着颜如玉起身,转身便慢慢朝卧室里那张火红色的大床走去。

    颜如玉被轻轻放在床上之后,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脸颊亦是在这一瞬间变得绯红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媚意化成水流出来。

    颜如玉洁白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看着坐在身边的杜礼,略带羞怯说道:“杜公子,你看我今日新换的床单,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如玉选的,我都喜欢,一片火红色之上躺着一具优美洁白的胴体,想想我就心里激动啊。”杜礼伸出双手,隔着衣衫轻轻抚摸着颜如玉的娇躯,杜礼手法极其老道,不到十余息的时间,颜如玉整个人已经变成一汪春水,瘫软在床上媚眼如丝,气喘吁吁。

    如黄鹂一般的呻吟传入杜礼耳中,立即便点燃后者双瞳里的兴奋火焰,他双臂都微微有些颤抖,然后他动作一瞬间由柔情变成狂暴,双手微微用力,只听刺啦一声,颜如玉身上那上好江南丝绸所作的红色衣衫便直接被撕扯成两截。

    只不过露出来的而不是一具如杜礼之前所言的那般洁白美妙胴体,而是充满了新伤旧痕的娇躯。

    从洁白脖颈以下,颜如玉不论是胸部还是腹部,甚至双腿内侧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有淤青,有鞭痕,甚至还有一些未曾结痂的细小伤口,因为方才活动太过剧烈,现在已经渗出了丝丝鲜血。

    杜礼,这些伤口的始作俑者,看到这些伤口之后一瞬间便整体陷入类似高潮的兴奋状态,他伸出颤抖的右掌轻轻在颜如玉伤口上摩挲过去,口中喃喃自语:“如玉,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啊,你就跟我的命一样重要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到你这具躯体,不论怎么样,我都能立即兴奋起来,你能感受到我现在的感觉吗?”

    恐惧与爽利混合在一起,使得颜如玉仰首躺在火红色床单之上,身体微微颤抖,口中发出如泣如诉的低吟。

    杜礼爬到颜如玉身体之上,双掌握住颜如玉胸前的伟岸风景,一边慢慢用力一边自我陶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就像……就像飞在九天之上一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颜如玉因为胸部传来的剧痛而脸色潮红,不过她还是尽力压抑自己不痛呼出来,待到足足十余息功夫过后,杜礼才松开双臂,弯腰温柔的亲了亲已经有些淤青的地方。

    颜如玉双手紧紧抓住床单,一边呻吟一边轻声道:“杜公子,你……你在面对去年从春风渡赎出来的那三个姐妹之时,是不是也是这么陶醉。”

    一瞬间,杜礼浑身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后花园枯井里那三具女尸惨白的脸庞猛然又从他脑海里闪过,他浑身一个颤栗,口中却还是轻柔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如玉想知道,自然有自己的法子。”颜如玉依旧闭着眼睛,如痴如醉说道,“不过,杜公子你放心,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再傻,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

    杜礼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伸手轻抚着颜如玉的面庞,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干嘛呢?”

    颜如玉以脸蛋轻轻蹭了蹭杜礼的手掌,轻笑道:“如玉是个苦命人,自从遇见了杜公子,才找到我活着的意义,不论杜公子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这次我只有……”

    颜如玉的话语瞬间中断,四肢抽搐脸色苍白。

    杜礼拔出插在颜如玉心窝里的那一枚精致匕首,这是他送给颜如玉防身用的,在床铺里侧轻轻一模便摸到了。

    “既然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那你就去死吧。”杜礼慢慢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衣物仔细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嘴里轻柔开口。

    颜如玉嘴里涌现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她尽力侧首,睁大了双眼看着杜礼,断断续续说道:“这次……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一个如夫人的名号而已,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你既然想让我死……那我便去死吧,反正……反正我也是个苦命人,死得其所……也是我……也是我最好的归宿啦。”

    杜礼擦拭鲜血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脸色阴沉,依旧没有开口。

    身体里的生机随着鲜血快速流逝,在香消玉殒之前,颜如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留下最后一句话:“把我的……我的尸体处理干净,后花园……已经不安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