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的话,只是清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母能够谅解。”
阳石公主顿了顿,接着便道“清儿自小尚武,倘若表弟能像表兄那样,越祁连,过居延,战漠南,做一个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骠骑将军,那样的话,清儿还会拒绝吗自然”
“罢了你别再说了”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了,这分明是为难。
“你这不是拿霍去病来呛本宫么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霍去病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难道既能文又能武吗我大汉朝开国以来,文武之才皆强的大臣,不尽其数,本宫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男人。”
阳石公主一点也不像卫子夫的温顺,而是继承了刘彻的倔强,比起姑母的尖刻毫不逊色,她听了便马上不高兴了,反唇相讥道“既然姑母最瞧不起霍去病,那让表弟也弄个冠军侯来当当呀怎么不行么”
“不稀罕暂且不要说一个霍去病了,就是你卫氏一门,哪个当年不是本宫府上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本如此强势”
这话一出口,卫子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眼睛冷若冰霜。
有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果某一方要咄咄逼人,那就不是结不结亲的问题了,这是一种侮辱。
不是没脾气,而是能忍,忍无可忍之时,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明显的愠怒。
“长公主,你说够了没有长公主有恩于子夫姐弟是不假,可也不能总拿本宫的往事伤人啊陛下在乎这个吗天下在乎这个么若是在乎,那察举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左边一个打打杀杀,右边一个浅薄之至,难道说,长公主是不是嫁给卫青也后悔了长公主若再如此无理,仗势欺人,恕本宫就不奉陪了。”
卫子夫说着,就朝外面招了招手喊道“沈梦送客”
这一来长公主的面子更挂不住了,她满怀不屑,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只是撇了撇朱唇,鼻子里哼出几许轻蔑“哼有了太子做护身符,又能怎么样”
然后一声不吭,
愤愤地出殿去了。
卫子夫一直是惊呆了的状态,这就是当年那个送自己进宫时温婉可亲的长公主么人心怎么变地这么快,难道一时做了奴才,就该做一辈子吗
皇家又是否真的无情
她竟然在丹景台里撒起泼来,这成何体统卫子夫这时黯然神伤地坐在榻上,心里面不舒服,但也不开口说话,眼泪顺着两颊哗哗直流。
这样子让沈梦好生伤心,她忙跪在卫子夫面前,认真劝说道“娘娘玉体要紧,千万不要为此事伤心,不值得不值得,太子知道了又该有多伤心。”
“唉本宫这是”
卫子夫咬了咬嘴唇,颤抖着肩膀抽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阳石公主杏眼里喷出愤怒的火光,嚷嚷着叫道“好一个泼女人,丹景台是什么地方是咱们的地盘,父皇都没这么欺负过母后,她竟在这里撒野孩儿这就去绑了这个女人,把她拿下,替母后出气”
说话间她就从腰间拔出宝剑,划过一道剑光,追了出去。
卫子夫就这么看着姑侄两个先后出了殿门,心想坏了,若真的动起手来,有人伤着了,甚至是弄出人命怎么得了
天
她此时心中焦急,可嘴唇只打哆嗦,竟然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着急地指着殿外。
守在门外的黄门和宫娥见状,觉察到不好,立时拥进丹景台,而沈梦抱着卫子夫一边呼唤,一边朝他们喊道“快还不拦住阳石公主,还愣着干什么”
“母后”
只听殿外一声叫喊,阳石公主见母后一副痛心的样子,跑了进来,扑进卫子夫怀里。
她憋在胸间的那口气,到这时候才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是一片苍白,对跪在面前的女儿道“你呀还是不懂事,倔牛一样,此事你父皇早已说过,由他来管,你急什么啊这不是惹事么”
“母后孩儿知错了。”
卫子夫顿时觉得手背上热乎乎的,她喘了一口气,睁开困倦的眼睛一看,却是阳石公主的泪水落在了手指间。
而在场的黄门、宫娥们见到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整个朝野,都在为迎接霍去病班师而忙碌着,准备着。
从长安北门一直到这京畿咸阳,两地之间有长达十里的道路,而道路两旁,每隔上一里,就会搭建起一座门楼,那上面会挂满各种饰物,而且每一座门楼上面都飘扬着“汉”字彩旗,它们随风飘扬,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哗哗直响。
横门之外,搭建起了一座很大的平台,那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毡。
在平台的中央,是以皇帝为核心,两边依次布置了大将军、丞相、御史大夫的座位,其次两边各插着四面“汉”字大旗,上面绣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图案。
由渐成羽翼丰满的羽林军精壮士卒,组成的仪仗队,他们每天的任务,灵在横桥北端反复演练,四排五列的队伍由各路司马带着,从步伐到阵列,从行注目礼到高擎刀剑。
不管那一个环节,都做到了一丝不苟,整个过程都有军正署的令丞监督,士卒一不留神,那鞭子就会落下来,甩在头上。
“皇上圣明”
“大汉威武”
这永不间断的喊声,在咸阳原上,荡起此起彼伏的回声。
刘彻已经待续好了,即将在横门外举行盛大的仪式,多年以来,随着河南、漠南与二次漠南战役的大胜,匈奴已经是元气大伤,这一方面不仅汉朝的疆域向北方和西北大大延伸,而且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边境都将赢得一个比较安定的环境。
这个环境,
是渗透的最好时机
在去年九月底汉朝以十月为一年的开始的朝会上,刘彻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发车两万乘组成车队仪仗,彰显大汉的军威。
还要赏赐浑邪王及其部属二十万金,以供他们定居。
两万乘车辆,这是一个怎样的数字呢赵周和卫青都无言以对。
当年的强秦,也不过号称兵车万乘,带甲百万,现在到哪里去筹措如此庞大数量的车辆呢
可赵周明白刘彻的性格,也明白此役在刘彻心中的分量,既然嫁给外朝办了,那外朝只有遵旨执行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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