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一七五年十一月
八万项家军队与十五万蔚州朱家军队在蔚州城进行了最后的决战,战役初始,朱家族出人意料的放弃了固守蔚州城的策略,在蔚州城郊外拉开架势迎击项家军队,他们将十万名步兵布置在战阵中部,左右两翼各有二万五千名骑兵进行掩护,试图以中军相持对方,然后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从两侧对项家军队进攻来打破僵局。
朱家族长朱玺的想法是,如果朱家族只局限于守城的话,不但自身骑兵优势在守城战中无法发挥,万一项家见蔚州城很难攻打放弃蔚州城,转而把目标对准蔚州的其他州郡,朱家将会陷入被动,因此,他宁愿放弃自己守城的优势,索性在城下摆开阵势,势必要将项军队牢牢地牵制在蔚州城下。
更何况只要再拖延几日,已经和朱家结盟的武州,以及琢州、莫州和瀛州的卢家援军就会赶到。
中午十分,朱家族军队在城外摆开浩浩荡荡的阵势准备向对方发动攻击,蔚州城的郊外人声鼎沸,场面十分热烈,在朱家族军队最前面的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密密麻麻的长枪兵,中间是拉弓上弦蓄势待发的弓箭手队列,最后的是手持战斧单盾的斧盾士兵。
“一,二,一,二,一,二……”
他们大声喊着口号的朝着早已严阵以待的项家军队一点点的逼近,两翼的骑兵缓缓的行进着……
上一次和项家军队交战失利的阴影还笼罩他们的内心深处,面对对手,他们显得有些紧张,有一些人竭力去吼叫,试图用这种让人听到热血沸腾的声音来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最后的结果是……
还没有逼近对手的时候,这里面很多的人都因为喊的太卖力嗓子哑掉了,嗓子干涩如火,此刻,他们多么多么希望,现在能够返回军营中再喝上一口水润润喉咙啊。
相比声势滔天的朱家军队,在远处的项家军队就比较低调了,当对方正在阵型调整的时候,他们还在擦拭着手中的战刀,等对方已经接阵完毕后,他们才从容不迫的组起战阵。
在战阵中,那些左手拿盾右手拿战刀的项家士兵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兴奋的火花,那是一种非常期待即将开始战斗的表情,一种对血腥的渴望。
他们来自被称为斗士圣地的新州地界,他们一直被灌输勇士至上思想,作为项家的士兵,他们从生下来就有一种对厮杀的向往,他们骨子深处就充满了对战争的狂热,对他们来讲,战争,就是一个可以站在对手的尸体上,用对方的鲜血点亮自己勇士火炬的一个盛典,战场,就是一个看谁能站到最后成为斗士之王的庞大斗场。
对于任何敢于正面挑战自己权威的对手,项家军队都将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从无例外。
“呜~”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朱军队后方传了出来,朱玺终于下达了攻击命令。
听到号角声响起,朱家族军阵最前面的长枪队列终于躁动了起来,他们嘶吼着,将手中的骑士长枪高高的举过头顶,潮水般的向前面的项家战阵涌去,无数的破空声此刻也从他们的后方掠过,那些蝗虫般的箭矢发出嗡嗡的破空声,飞向远处的项家军队。
“蔚州威武!!”
“朱家无敌!”
“为了胜利!”
“杀啊!!”
原本在两翼缓缓移动着的朱家骑兵军团,在步兵军阵冲锋后,也逐渐的加速起来,五万铁骑洪流从两翼呼啸着冲向敌阵,飞扬的尘土中,不时的可以看到这些骑兵们高高举起的战刀反射的寒光。
这十万骑兵被朱玺寄予很高的厚望,也正是因为他们,才使朱玺下定决心在城外与项家军队一战。
“还真是如出一辙啊!”站在军阵后方的项翼感叹着,他此刻和那些斗士一样,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配上线条明显的肌肉,根本看不出来他已经是一个五旬的老者。
“他们为什么不明白,骑兵对我们项家来讲,根本就毫无用处。”
他说话的时候,远处的铺天盖地般的朱家骑兵已经杀进了项家军队的军阵当中,
面对急速而来的骑兵,排在侧翼最前面几排的项家士兵熟练的将手中的盾牌和战刀拆装在一起,盾牌与地面保持一定的斜度,战刀作为支撑杆斜靠在地上,而士兵跪在地上低着头将身体掩进盾牌内。
“噗通,噗通,噗通……”
冲锋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骑兵,顿时陷入了项家无边的盾牌阵中,项家这种密密麻麻的盾牌阵,如同一个个钢铁障碍,立刻成为这些急速奔跑的骑兵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一群快速奔跑的马群如果在它们前面遇到一条条紧密挨着的障碍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这就是项家抵抗骑兵的秘诀,利用盾牌阵组成的障碍,来限制对方骑兵的速度,只要对方速度一降,那么坐在失去速度的战马上的骑兵,将成为比步兵还要容易攻击的活靶子。
前面那几十个骑兵因战马失速瞬间便被甩了出去,倒霉的摔倒地上直接扭断了脖子,更倒霉的落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俩,便被一群躲在圆盾后面的项士兵用在小腿上绑着的匕首活活的捅死。
不过这对于朱家骑兵来讲,仅仅是噩梦刚刚开始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在需要那些一个个像王八一样躲在圆盾后面的项家士兵出手了,此时,无数的朱家族骑兵在圆盾阵面前失去速度,被后面涌来的骑兵冲撞到地上活活踏死,然后这些刚刚涌来的骑兵,再次和后面骑兵一起上演之前的那一幕……
“怎么样,裴定方,这样也算给你们报仇了吧。”项翼一脸得意的望着裴定方。
“族长大人威武,我们项家的士兵果然名不虚传。”裴定方淡淡的说道,在他左臂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脸色看上去仍然显得有些虚弱。
看着眼前厮杀震天的战场,裴定方不禁感慨万千,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那场战斗中还活下来,当时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他记得自己带领麾下三千名应州骑兵与对方骑兵短兵相近,来回冲杀数十个回合后,自己的战马毫无征兆的脱力,他也被重重的甩了出去,眼前顿时一黑,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肌肉发达的项家士兵抬在担架上,从对方的口音中,他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项家士兵。
他很庆幸,自己再度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幸好当时自己是假冒项家士兵,也正因如此项翼错把裴定方这些人当成了新州私自组织起来的义兵,不但没有抓起来,还把自己放到他的身边,时不时的向他夸耀一下项家正规军队的战斗力。
“裴定方,你在想什么?”
“额?没什么,”裴定方回过神来,“我刚才是在想,朱家的军队实在是太弱了,连我们在后阵的这二万预备队都没有用到他们就已经要溃败了。”他看了一眼朝他望去的项翼,继续向战场望去。
战场上,看到被寄予厚望的骑兵受挫后,朱家军队渐渐失去了信心,刚刚接触到对方的长矛方阵也是一触即溃,在后面的弓箭手只能拼命放着弓箭试图干扰对手,不过却被项家士兵横在头顶的圆盾轻松的抵挡,慌乱间更有一些弓箭射到了他们自己人身上,面对步步紧逼的项家军队他们节节后退,疲态尽显。
项家的这支军队实在是太可怕了!裴定方暗暗感叹着,他们的这种战力,就算和被称为无川不成军的成都府路军队相比,不说超越多少,至少也是旗鼓相当。
在项翼的身后,十几位身材魁梧彪悍的士兵,正等待着命令,在他们每个人前面都放着一只巨大的战鼓,这是项家特制的一种战鼓,战鼓鼓身直径约丈八,鼓皮为黑色牦牛皮制成,和那些军号不同,战鼓的声音更加浑厚,更加能够让士兵感受到战场上的萧杀气氛,尤其是在冲锋的过程中,项家士兵们根据战鼓的节奏调整步伐,不但可以激励士兵的士气,更可以帮助保持战阵的完整。
“嘭”
“嘭”
“嘭”
让项家士兵期待已久的战鼓声终于响了起来,项翼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刀。
此役,在蔚州城下,十万项家军队与由十万步兵和五万骑兵组成的朱家军队进行三天三夜的激战,最终,项家军队瞅准机会,在效外紧紧咬住了过于轻敌的朱家军队,使其在丢下近九万人的尸体后狼狈退回蔚州城,而项家军队仅仅损失二万人不到。
十几天后,当项家战胜的消息传至远在新州西脑包城时,王靖并没有对这场战役作出任何的评价,他只是连续了二个命令,
“封锁消息”
“继续征兵”
王靖知道,蔚州目前战事胶着,已经将整个塞北所有势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包括占据燕云东部六州的辽国兵法,这正是新州发展的最佳黄金机遇,一旦蔚州战役分出胜负,胜利的一方便立刻会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
留给应州府军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所有人的潜意识中,都把本土的项家当成了新州全部的防守力量,包括项家自己,所有势力都在认为新州现在的防守力量形同虚设,都在等蔚州战事决出胜负的时刻,再来分享这块诱人的蛋糕。
西脑包城外,原本寂静的草原上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匆匆赶来几百个骑兵,看他们一脸严肃的表情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为首的军官是如今王靖麾下府军第二将的统领罗信,他接到王靖的急报后便日夜兼程的从楞县城赶了过来,在他之前其他四将的统领狄青、秦文、徐安民、辛巳已经先后赶到了。
罗信一进城立刻奔向了城主府,在和守门卫兵打个招呼后直接推门进入了王靖经常议事的大厅。
“王大人,杜天城将军,罗信前来报道。”门外响起了罗信洪亮的声音。
王靖看了一眼周围的杜天城、秦文、徐安民、辛雷、狄青等人,以及他身边的赵普,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些武将基本都到齐了。
“还好,罗信比我想的要快,我以为他会不在乎中午举办的盛宴呢。”
“根据最新掌握到的情报,项家军队在蔚州城取得重大胜利后,第二天就开始对蔚州城进行攻城,从武州和琢州、莫州和瀛州传递过来的信息判断,如果朱家可以守住蔚州城,坚持四到五天的话,就能够支撑到援军赶到,不过这已经是五天前的信息了,蔚州会战现在也许已经结束了。”赵普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说道,蔚州城和西脑包城之间距离遥远,蔚州战役的消息很滞后,但王靖为了提前做出相应策略却仍然需要根据五天前的信息分析战局的变化。
“根据统计,目前罗安郡招纳新兵一万人,楞县招纳新兵五千人,巴彦县招纳新兵五千人、呼兰县招纳新兵三千人、西脑包城招纳新兵六千人、新州招纳新兵七千人……”说道新州的时候,赵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现在总计招兵人数在四万左右,加上我们之前的兵力,总计在五万人左右。”
“新州是新州境界最大的主城,人数远多于其他州县,怎么才召了这么点人?都不如罗安郡人多?”在一旁的辛雷问道,他原来是应州府兵的一个都头,后来因为作战勇敢,指挥有方,被王靖从底层破格提拔了起来。
没有等赵普开口,杜天城笑道,“新州城是项家的根基,很多人都是项家的嫡系和旁支,家族势力更是根深蒂固,就算有一些人想报名恐怕也在担心日后会遭到项家的报复,招不到人也是正常的,说实话,能够招到这七千人已经超出了老夫的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