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耶律奥古公主,王靖顿时懵住了,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原来前段时间在清水宫凉亭遇到的那个少女竟然就是耶律奥古,竟然是堂堂大辽公主,真是无比的尴尬啊,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如何的开导她,叫对方如何绝食如何与命运抗争……
这次宋朝派出前往辽国的是由五百名骑兵组成的使者团,这种使团配置对于马匹严重匮乏的大宋来讲已经算是很高规格了,北有西夏、辽国、西有吐蕃诸部,偌大个大宋竟然没有一个可以放养战马的草场,这也是大宋的骑兵一直很难发展壮大的最主要的原因。
耶律奥古公主和两名侍女坐在马车内,前后有骑兵护送,王靖就相跟在马车旁。
马车前面是有两匹精挑出来的仪仗马,这种马通体雪白,耐力较好,速度也比普通的马快一些,即便被套上马车,仍然不影响速度,但就算是这样,坐在车里的耶律奥古还是觉得有些慢了。
一路上,耶律奥古好几次都想对王靖说些感激的话,她略微掀开帘布的一个小角,看到王靖嘴里正叼着一个枝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在马背上晃荡着。
王靖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个星期内都不会再好了。
大宋使者团行进的速度很快,但就是这样到达雁门关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每天傍晚军士们扎营,生火造饭、饮水喂马、搭建帐篷、早晨拂晓又开始生火造饭,收营开拔,周而复始的循环……
这样枯燥的日子过了几天,王靖心情慢慢调整过来了,他和这些士兵也渐渐混熟了,通过平时的聊天得知,这支使者团的士兵是由汴京城皇城司南大营抽调出来的,里面很多人都是有一些小背景的,不是亲叔是个军指挥使,就是姐夫和军都指挥使是拜把兄弟,因为一直在汴京城没机会走出来,好容易有一个可以出去转转的机会,自然大家都不会放过。
而王靖也是皇城司出身,虽说是南大营的但是并没有太多隔阂,因此他和这些士兵很快就混熟了。
这支使者团也由最开始那几天死气沉沉的低头赶路,变为现在一路唧唧喳喳的边走边聊,要是放下兵器和盔甲,更像是一支去辽国旅游的观光团。
不过相对于整支队伍,辽国公主耶律奥古所在的马车里,却是一直的静悄悄,若不是每晚扎营时,耶律奥古和二位贴身侍女会从马车里走出来,还真以为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但其实,耶律奥古这些天并不是很好过,长途跋涉,马车颠簸倒也极为正常,但最大的问题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整个使者团就耶律奥古和她的二个贴身侍女是女人,俗话说人有三急,有几次耶律奥古想方便的时候都是强忍住尿意,一直是憋到晚上才出来方便一下。
为了避免尴尬,每天耶律奥古只喝少量的水,吃一些水果,通过少摄入来减少麻烦。
但今天她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原因就是耶律奥古昨天吃的东西有一些凉,而她的胃本来就不太好,此时在马车上,她的小腹如同刀绞一样疼痛难忍,面色越来越苍白,一层细密的冷汗浮现在额头,马车偶尔压到石头颠簸起来的震动更是让她难以忍受,可是现在日头刚过晌午,离天黑还早着呢,耶律奥古发现自己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停……停下来。”
耶律奥古终于受不了了,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下,她捂住小腹缓缓走下马车。
耶律奥古看了一脸周围的那些士兵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无法开口。
一时间整支使者队伍竟然就这么在旷野外停了下来。
已经到前面的王靖策马调转了马头,远远看到耶律奥古紧紧皱着的眉头,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她一直轻轻捂着的小腹,略微思索便猜到了个七八分,他轻巧的跳下了马,将缰绳替给旁边的士兵,走到耶律奥古面前恭敬的说道“公主,在下有一事相商,请跟我来。”
看着耶律奥古脸色迟疑还在犹豫不决,王靖索性抓住了她的手腕,毫不顾忌的牵着她的手,朝附近的一处山凹走去。
“嘤”
耶律奥古差一点尖叫出来,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被任何男人碰到过身体,既然害羞又恼怒,但腹部传来的剧痛又让她不得不跟随着这个男子。
在一干人等的注目礼中,耶律奥古躲在王靖的身后离开了众人,那满脸通红的样子,到有些像还没过门羞涩的小媳妇。
山凹上,耶律奥古系好裙带,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看到王靖背对着自己,任山风吹过带动衣衫沙沙做响,身形依旧纹丝不动,心生没来由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要知道,正是和他的相遇,才改变了耶律奥古的命运,说到底她还真是应该好好谢谢他,耶律奥古略微犹豫了下,便上前想开口道谢。
好像是听到了脚步声,王靖转过身来,笑道“你在车上……忍了很久?”
耶律奥古脸色一红,顿时怔了一下,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你刚才看了。”
“没”,听到王靖的回答她刚悬上去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王靖云淡风轻的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听到了。”
……
落日余辉温柔地挥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蒿草如波浪般来回摆动,夜幕渐渐降临,身后那雁门关雄伟的轮廓早已经消失,王靖带的使者团像一条缓缓蠕动的长蛇般行进着,此时他们已经通过雁门关来到了漠北草原,只需要再过几天,便可到达燕云十六州的应州,与前来迎接耶律奥古的辽国军队汇合,再略微休整一下,就可以向辽国五京进发了。
使者团中已经有人提前去应州通报,派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