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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9 我欲相邀

    高府添为岚阳镇数一数二豪门大户,家境殷实,宅院宽敞,内中主院、侧院,外加各处厢房、客房,鳞次栉比,汗牛充栋。

    如此规模,方才容的下内中数十名奴仆、侍婢。

    高府也有后院,只是相较于前院,后院萧瑟凋零,无人问津。

    因为后院根本不住人,乃是对方柴薪杂物之地。

    然而,今日的高府后院,似乎有些热闹或者说,吵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什么哭,夫人吩咐了,今日定要打死你这个贱丫头,让你老老实实呆在后院打谷,你竟敢溜出去玩,一溜就是整整四日”

    高府后院中,柴火成堆,五谷杂乱成列,倒出脏乱不堪。

    于这片脏乱中,一名手脚粗壮的仆妇,面目狰狞地挥着藤条,一鞭鞭怦然作响,抽的掷地有声。

    啪啪啪

    鞭子无情落下,落在小女孩幼小瘦弱的身体上,抽的她哀嚎呜咽,哭泣不止。

    “呜呜呜我没有逃跑,我是被恶人掳劫了呜呜呜”小女孩悲鸣哭泣,奋力解释着,希望落在身上的藤鞭能稍作停止。

    此时此刻,她已换下外人面前的华贵衣物,穿上了一身粗布麻衣,那一鞭鞭落在她幼小的身体上,不必担心会损到贵胄衣服,每一鞭都又狠又急,毫不留手。

    小女孩唯一的一丝期盼,终究梦幻泡影,落在她身上的鞭子无一丝减弱,非但如此,甚至还附加另一层羞辱。

    “掳劫小贱人还想骗人,你这一身贱骨头值几个钱,还有不开眼的会掳劫你”言语间,仆妇粗壮手臂连连挥舞,鞭影纵横。

    “呜呜呜,好痛,痛死了,我没骗人,我真的是被掳劫了,哥哥姐姐可以作证”

    “哥哥姐姐你个小贱种哪里来的哥哥姐姐,一定是你娘那个贱人在外面背着老爷偷生的,呸你和你娘一个德行,长大了都是被人偷汉的贱种”粗壮仆妇越骂越凶,鞭子越抽越快。

    小女孩本屈辱受罚,只敢求饶,不敢有丝毫还手,然而闻及仆妇侮辱她已过世的娘亲,小小身体也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力气,自鞭雨中猛地跃起,双手奋力一推。

    “不许你说我娘我娘是世上最好的”

    粗壮仆妇想不到小女孩竟然敢反抗,不查之下被她一把推倒,摔了个老臀朝天。

    “哎呦,你个死贱种,竟然还敢还手,老娘今天就打死你,送你去见那贱人”仆妇挣扎着爬起来,骨头生痛的她,恶向胆边生,扔了藤鞭,随手抄起一旁柴堆上的柴刀,双目喷火,举刀向小女孩砍来。

    柴刀当头而下,目睹那自上急砍而来的刀锋,小女孩吓傻了。

    这一刻,心绪铮纵,万念混杂。

    我我就要死了么

    娘亲,露露就要来寻娘亲了,到了娘亲身边,就不会受这些苦了吧

    这样的日子终于到结束了。

    小女孩万念俱灰,甚至感觉到一种解脱。

    此生最后一个念头划过,确实那双认识了不过两日的身影。

    阿秀姐姐,阿飞哥哥,最后能认识你们真好,原来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好人的。

    最后一念流过,刀锋及面

    叮叮叮

    彷如砍到金铁般的金鸣锐响震绝四方,就在柴刀尖锐刀锋即将及面的前一瞬,一锋看似脆弱不堪的尖锐指甲,甲锋不偏不倚地抵在柴刀刀锋上。

    那凶狠恶毒的致命一刀,因此再难寸进。

    下一瞬,一只雪白柔荑化掌飞来,一击打在粗壮仆妇肩头。

    “啊啊啊”仆妇惨呼一声,顿时被击飞三丈,重重地砸落柴垛中。

    霎时间,柴火乒乒乓乓散乱了一地。

    高露命危一刻突然获救,整个人依旧懵懂不及反应,倏然,她只觉一道熟悉的温暖身体自后面抱了上来。

    下一瞬回头一看,那张熟悉的谪仙玉容印入,霎时间万般绝望冰雪消融,潺潺春流温暖心田。

    “阿秀姐姐”小女孩神情呆愣,喃喃自语,流转的视线,进而又见到那道异发缠腰的独特身影,那道依旧纵扬的指甲,正是方才将刀锋阻于无形的扶危之刃。

    “阿飞哥哥呜呜呜,呜呜呜”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饱受伤害的露露扑入阿秀怀中,放声痛哭,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泪,泉涌般冲刷着前尘苦难。

    阿秀爱怜地抱着露露,眼角余光瞥见她纤细手臂上道道鞭痕,只觉万般心痛。

    烈非错同样见到了,少年神情森寒,默默自怀中取出一个瓶子,递给阿秀“涂抹于受伤处,消肿去淤。”

    阿秀即刻结果,速速取用,为露露涂抹上。

    “露露不怕,阿飞哥哥带了药,涂上就不痛了。”言语安慰间,阿秀语露哽咽,泪水于湿润眼眶中打转。

    砸乱一地柴火的仆妇哼唧着爬起身来,怒目投来“哎哟,哎哟,你们两是哪来的,竟然敢管高家的事”

    仆妇虽然凶狠,却并不蠢,她见阿秀这么一个谪仙倾城的女孩竟然能一击打飞自己,与她同行的烈非错更是以指甲挡住了刀锋,心知这两人不好惹,顿时搬出依仗的高家威胁。

    “我们是她的哥哥、姐姐。”烈非错淡淡说道,虽然平淡,却不容置疑。

    粗壮仆妇内心一颤,她方才虽然羞辱高露,冤枉她骗人,但其实对于今次高露得以返家,还是听说一二的,她知道高露是被两名好心的少年侠士救回来的,看来正是眼前这两人。

    “连我们高家的闲事都敢管,来人呐,来人呐呐”粗壮仆妇扯开嗓子呼救,此时此刻她不敢随意弃了高露离去,莫看她方才怒急攻心一刀劈下,此刻她冷静下来却是一阵后怕。

    高夫人极度厌恶偏房出身的高露,自她娘死后对她百般折磨,但却不肯于外人面前自毁慈民,因此从不允许她们弄伤高露的脸、手,这些暴露在外的肌肤,更命陶管家定时做戏般,给高露穿戴整齐,于岚阳镇百姓面前现踪,让他们简直高夫人对高露是如何视如己出。

    因此,粗壮仆妇明白,这高露她可打可骂,却万万不可杀。

    然而,若非烈非错阻止,方才她怒急攻心之下,或许就真的把高露给杀了,一想到高夫人得知后降下的惩罚,粗壮仆妇便是一阵后怕。

    阿秀只顾爱惜露露,给她上药嘘寒,烈非错也任由仆妇呼救,既不逃走,也无阻止她的意思。

    后院偏僻,一柱香后方才脚步跌浪,涌来一波看家护院,以及那陶管家。

    见到眼前这一幕,陶管家微微一愣。

    仆妇见来了帮手,拖着伤痛的身体,来到陶管家身边“陶管家,就是这两人来我们高家捣乱,我正在教训那小贱人,他们”

    啪啪啪

    话未完,陶管家已是一个巴掌甩来,将她打的眼冒金星。

    “混账东西什么小贱人,区区奴仆竟敢如此欺辱主子,不想活了”陶管家咆哮怒喝,言语间又是一巴掌。

    啪啪啪

    随即,他即刻吩咐同来的下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恶奴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

    一声令下,两名机灵的下人顿时一左一右夹起眼冒金星,不明所以的仆妇,将她强行架了出去。

    见仆妇被架走,陶管家一脸赔笑地迎了上来“原来是两位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么”

    语气恭敬,低眉顺眼,无一丝高门管家的张狂气焰。

    阿秀依旧关注露露的伤口,烈非错也目光流转,仿佛欣赏着四周那柴垛堆堆,杂乱无章的景色,然不理会他。

    陶管家面露尴尬,愣了数息,又道“实在是我们疏于管理,竟让这等蒙上瞒下,欺辱幼主的恶仆留在府上,实在是让两位见笑了。”

    语毕,面露羞愧。

    这句话刺到阿秀了,她已将露露穿衣下能触及的伤口都涂抹了,那些衣服下的伤痕,此刻人多眼杂,不易处理。

    她毫不嫌弃露露身上脏乱麻衣,将她一把抱起,同时暗暗运行坎水炁力,一股清凉散开,露露身上火辣辣的痛处顿时减弱。

    阿秀怒视陶管家“见笑我倒不止这件事哪里可笑了,还请陶管家赐教”

    一句话顿时怼的陶管家无言以对。

    后院入口处人头涌动,高夫人在两名侍婢的扶持下,幽幽而来。

    “夫人,我”陶管家上前回禀,高夫人抬手阻止。

    “事情我都听说了,想不到我平日礼佛吃斋,对你们疏于管教,竟然令这高府变得这般藏污纳垢,我真是愧对老爷,愧对妹妹啊。”

    高夫人语露悲苦,眉眼间哀伤自责。

    侍女搀扶下,来到烈非错面前,对着烈非错盈盈一礼“幸亏少侠有事折返,不然这可怜的孩子,怕是要断送在那丧心病狂的恶奴之手了。”

    言语间,偷偷观察两人的反应,见他们无所动,续道“两位送会露露,此刻又救露露于危难,我们高府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今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位空手而归了,还请两位暂时住下,至少让高府尽心款待,聊表寸心。”

    语毕,即刻转头吩咐下人“快去把那清幽雅致的松院收拾干净,引两位贵客入住。”

    随即一转头,望着阿秀怀中的高露“露露快到大娘这儿来,让大娘带你去看大夫,这女孩家家的,要是留下了伤口,那可要怨悔一辈子了。”

    言语间,就要去接高露。

    阿秀怀中的高露见状,顿时抱紧阿秀三分,小小身躯微微轻颤。

    烈非错一步挡在高夫人面前,面露笑意“敢问夫人,可是真心诚意的要酬谢我们”

    高夫人神情一愣,随即眉眼间露出笑意“此心敢比真金,不知少侠要我们高府如何酬谢,金银珠宝,玉器古董,皆不在话下,甚至由我们高府出面,为少侠谋个一官半职,也并非无可能。”

    言语万般欣喜地抛出橄榄枝,既然肯要报酬,那就一切好谈。

    阿秀怀中的高露闻此言,较小身躯又是一阵轻颤,偷偷别过小半脸,慌乱无措的视线投注在烈非错的背影上,双眸泫然欲泣。

    阿飞哥哥他向他们要钱,他他不帮露露了么

    此刻,阿秀轻拍着高露的肩膀,安抚那颤抖的幼小心灵,女孩身躯的颤动稍稍平复。

    烈非错笑了,笑的畅快恣意。

    “哈哈,金银珠宝诚可贵,玉器古董价更高,遑论升官发财路这些我都用不到”话至中途,陡然一转,温柔的视线转头望着高露。

    “这一路上我与露露相处,非常喜乐有这样一个妹妹,高府若真要报答我的话,那便让露露随我回家去住上一段吧,想来家中父母若见到露露这样一个可人的孩子,定会喜笑颜开,乐趣无穷。”

    伏在阿秀肩头的幼小身躯轻颤不止,似乎泫然泪泣。

    阿飞哥哥没要他们的钱,他说要把我带出去,带出这个监狱

    阿秀的美眸中涟漪波澜,眸光跌宕起伏。

    烈非错说出了她的心声,做了她来不及做的。

    高夫人面色僵硬,强笑道“少侠说笑了,露露这么一个女孩,怎能离了大人,平白无故去少侠府上居住呢”

    “不能离了大人那好吧,干脆你们都来我家做客吧放心,我的家不小,绝对容纳的下。”

    高夫人面色更寒,已无意再维持面上那虚伪的和睦“少侠如此行事,不嫌太过多管闲事么”

    烈非错笑的更为畅意“多管闲事人的事才叫闲事,畜生的事,哪来的闲事。”

    轰轰轰轰

    如此不留情面的话出口,四周气氛瞬间跌至谷底。

    高夫人收敛面上一切神情,淡漠冷酷“看来少侠是执意要管我们高府的闲事了,既然如此,就不怪高府不讲情面了。”

    眼神一冷,即刻喝令道“一起上,把他们两都留下”

    烈非错笑了,笑意浓浓,视线扫过围来的一众家仆“早这样翻脸多好,大家都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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