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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8 佛面之下,可有人心?

    “别急大概开始了”

    阿秀离别依依,伤心欲绝,见烈非错一副老神在在,毫无感触,顿时怨怒斥责,然而却换来烈非错如此反应,她神情凝滞,怒容一怔。

    “你什么意思”

    烈非错没有即刻回应阿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高府正门,却未离开高府。

    少年漫步闲行,沿着高府的围墙漫漫渡步。

    “阿飞,你在干什么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阿秀尾随其后,美眸凝疑。

    烈非错目光流转,眼神仿佛毫无目的般,四处流转,并未在任何一处景物上停留,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兴趣浓厚。

    同时,他耳廓微微震动,炁者敏锐的听觉正在发挥某种功效。

    “还记得我们救下露露,她对我们说的,她被掳劫之前的情形”烈非错眼不侧,语气淡然的问道。

    阿秀闻言,神情一敛,极力回应。

    不过是一日之前的事,她自然记得。

    “我,我记得我和往常一样在打谷子,然后就不知怎么的睡着了,等我再度醒来,就在这里了。”高露回忆道。

    烈非错于一旁侧耳倾听,目光流转于小小年纪的高露身上。

    眼前的高露九、十岁上下,一身衣物比不得谪仙女孩的名贵华丽,飘飘若仙,却也绫罗绸缎,颇具匠心。

    目光流走于高露身,发现那双小小手掌上,一处明显的老茧痕迹。

    “你应该不太了解,或者不太注意那句打谷子吧这是一种粗重的农活,别说大户人家,即便是普通的平头农户,也不太会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去做这种事。”

    烈非错嘴角依旧淡淡笑意,然语气中却渐有寒气。

    “你注意过没有,露露的手掌上有处明显老茧,左右双掌皆有,她并非练武的炁修,平素若只是读书写字,万万不会留下掌心位置的老茧”言语一顿,倏然回首凝视着阿秀,眼眸深沉“依我判断,似打谷子这样的粗重农活,阿秀可能经久历年的一直在做。”

    阿秀惊愕间,一双素手下意识捂住了香唇,颤抖的声音自指锋间流出“他们让露露这样的小女孩,干粗活”

    言语间满是不可置信,但那番愕然的神情,下意识已经相信烈非错的判断了。

    “对,他们让露露干粗活,但也不对,既然都压逼如此年幼体弱的小女孩干粗活了,那为何我们初见露露时,她一身衣着华贵富裕,直追你我”

    烈非错提出一个疑问,阿秀因他之言引动思绪,她与烈非错身着的衣物,镶金戴玉,富贵荣华,卓然耀目,露露身上所穿戴自然不如他们,但相较寻常平头百姓却好太多,若是高府之人虐待露她干活,又为何给她如此华贵的衣物

    烈非错并未即刻解惑,他话锋一转,又道“昨夜我猎来山猪,取了里脊肉烹煮之时,露露不经意间所说的,你可听清了”

    年纪尚幼的高露,无法完领会两人的对话,她又咽了口唾沫,继续眼巴巴看着斜放的锅子。

    “阿飞哥哥,这肉都少了这么久了,还不算熟么”语气急切渴望,随即又补上一句“真希望它快点好,露露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此言入耳,烈非错眉眼无波,身形却微微一滞。

    “身着锦衣玉平,贵为堂堂高府一脉单传的大小姐,露露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她已很久没吃过肉了方才我们都见过高府了,你觉得在这岚阳镇上数一数二的他们,连偶尔让自家大小姐一饱口腹之欲都做不到么而且还不是什么刁钻的山珍海味,只不过是最简简单单的猪肉罢了”

    烈非错语气淡漠的问道,阿秀被他问的一股寒气自足底涌上。

    “你,你是说高府的人,他们故意”阿秀说不下去了,如此处心积虑对待一名豆蔻小女孩,这般做法何其恶毒残忍。

    “穿在身上的锦衣玉平可以给外人看,相比之下关起门来的真实对待,以及每日膳食,却只有府里的人能见到,在外人面前做足门面功夫,如此便不损高夫人那番营造多年,修佛吃斋的善心嘴脸。”

    烈非错忽然停了下来,言语间嘴角笑意更为阴冷。

    “锦衣玉平外饰,实则却对一名小女孩万般压迫,令她日日夜夜重活劳作,又于膳食上极度苛刻,而这一幕幕,府上下迫于威压守口如瓶,如此高夫人对外的保住了慈名,对内又能肆意虐迫无法报复的仇敌之女,自然两其美。”

    “仇敌之女你的意识是”

    “方才在内厅中,你不也听见了。”

    高夫人欣赏地望着阿秀,十数息后,忽然一声长叹“哎哎,我那妹子倒是生的与阿秀姑娘有几分相似,只可惜老爷走后,妹妹思念成疾,终究也跟着去了,只留下露露这一脉独苗。”

    将手腕上的修佛念珠往后一收,高夫人将高露揽入怀中,叹声连连地述说着。

    阿秀听明白了,原来高府老爷,也就是高露的父亲早已过世,高露是他与偏房妾室所生之女,而且高露的那位无缘谋面的母亲,在其父过世后,思念成疾,最终追随而去。

    “高夫人是高府老爷的原配,因为原配一直无所出,又或许仅仅贪恋美貌,高老爷之后迎娶了露露的娘做偏房,之后便有了露露这高府唯一的血脉。”

    “然而,之后高老爷过世了,露露的娘思念成疾暂且这么认为吧,也跟着病逝了,如此一来,于露露来说痛失真心疼爱她的双亲,于高夫人来说,自己那能怨怼的,喜新厌旧的夫君不在了,自己能痛恨,那夺走夫君独宠的狐狸精也不在了,这般情形下,假设高夫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诵经礼佛,面慈心善,那她心中的恶念,会寻找怎样的宣泄口呢”

    烈非错一番分析,令得阿秀五内俱焚。

    以烈非错的分析,她依依不舍,甚至于断他人天伦去抢的妹妹露露,于高府中常年过着看似高门天堂,实则苦海沉沦的悲苦日子。

    镇南王世子驻足不动,停留了约十数息,随即眼前一凛“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随即,他一把扣住阿秀的肩头,小声道“别出声。”

    足下发力,纵身一腾,高府一丈的厚墙于轻功下形同虚设,被他轻而易举越过。

    三声扣门响起,十数息后,依旧无人应门。

    随着烈非错越入高府之内,阿秀心神才回复过来,她想到了方才烈非错一路沿着府墙而走,同时侧耳听令的举动。

    “原来,你方才是借听力,观察哪一段的墙后面没人。”阿秀明白了烈非错方才举动的意图了。

    “虽然我有八成的把握,但依旧只是一种推断,或许一切都是错的,是我小肚鸡肠,误会高夫人了,所以方才我并未就那几个疑点直接质问,而是让他们目睹我们这两个露露的保护伞已离去,如此一来,他们若真有恶念,便能肆无忌惮的展现出来了。”

    言语一顿,目光扫过四方,再一次确认无人后,转向阿秀。

    “捉贼拿赃,单凭推测是无法构成指控的。”

    阿秀沉默不语,她本欲责编烈非错,为何明知事情有异,还默许露露留在这种地方,但此刻一想,觉得烈非错所说有理,那毕竟只是推测,无真凭实据。

    万一烈非错弄错了,她们胡乱指控高府,岂非让露露和她的家之间出现隔阂。

    烈非错划步挪足,前方开路,阿秀尾随其后,步履娉婷,身形迅捷。

    前行了一个拐弯,两名高府的侍女自前方拐出,烈非错见状带头藏入一旁的墙体后。

    随烈非错躲藏墙体,明白一时间无法再前,阿秀美眸潋滟,波光粼粼。

    “对了,如此一来你一开始便发现露露的家中有异,你当时为何不提点我”阿秀压着声音质问道。

    “不,知道来此之前,我的把握至多只有四成,其余那四成把握,是来到这高府之后才添加的。”烈非错观察着那两名缓步前行的侍女,小声述说。

    “还记得我们之前初到高府,我扣门后,陶管家开门时的情形么”

    烈非错又扣了三响,再等上十数息,正门终于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一名高高瘦瘦,样貌四十有半的男子露出脸来。

    “你是何人为何扣门”男子语气凌厉,甚至透露几许盛气凌人。

    烈非错不喜他之语气,没有回应,只是让开身,让他能见到台阶下的高露。

    男子神情一怔,瞥了烈非错一眼,随即蓦然露出喜色。

    “是小姐,啊呀,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男子敞开正门,迎了出来。

    “陶管家。”或许近乡情怯,又或许是无故离家时久,害怕责罚,高露唯唯诺诺地唤一声。

    “小姐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小姐您整整失踪了四日,夫人都快担心病了。”

    “大娘还好么”高露粉嘟小脸露出惧色,语气担忧。

    “见到小姐回来,再不好那也好了。”陶管家一身凌人盛气尽收,欢天喜地的将高露迎了进去。

    “加我们一路护送露露回来的这两日,露露失踪已过四日了,家中小姐无故失踪日子,常理来说整个府上应该是何等焦虑急迫,然此时此刻面对扣门,他们竟然倏忽携带,甚至第一次扣门根本没人回应这种反应令我进一步做出推断,至少高府这位管家,对于小姐失踪四日之事,一点都不着急。”

    阿秀回想前尘,惊觉果然如此,她甚至更有觉察。

    “现在看来,当时露露听到陶管家提起高夫人时的紧张,怕不是近乡情怯,而是真正的害怕这个傻丫头,这一路上我陪她说了那么多话,她竟然一个字都不向我吐露。”阿秀言语间充满懊恼。

    “不止如此,之后我们陪同露露进入高府,那时”

    烈非错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跟入。

    高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植被,处处颇有气象。

    每一处皆有下人打扫清理,最先见到被陶管家搀着小手的高露,下人们面色皆怔,直到见了尾随其后的烈非错两人,才醒悟过来,个个开口唤“小姐”。

    “府上小姐失踪四人,但整个高府内依旧下人满堂,毫无外派人手找寻自家小姐的迹象,若说见到陶管家后我的把握增至六层,那么见到了这一幕,便升为八成了。”

    言语间,两名侍女已离开,烈非错打了个手势,两人再度前行,深入高府内院。

    “其实,此刻回想起来,之前我们与高夫人谈及露露父母时,她的悲伤,或许另有缘故。”

    谪仙玉容望着高夫人怀中的粉嘟小脸,原来这孩子竟有如此凄苦身世,父母早亡。

    幸亏眼前这身为正房原配的高夫人吃斋念佛,面慈心善,对高露宠爱有加,小女孩得其庇护,亲情虽有缺失,但生活当快乐无忧。

    言语间提到了爹娘,高夫人怀中的高露,双眸渐渐泛红,清泪于眼眶中打转。

    “瞧瞧我这啰嗦的嘴,都快把这丫头弄哭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高夫人安抚道。

    “那时露露的泪水,或许不止是悲伤父母不在,更是凄苦自那之后,她就根本不是高露了。”烈非错语调低沉。

    高露是这高府原主人唯一的女儿,是高家大小姐。

    然而,一个活在苦活累活中,于外人面前强颜光彩,实则食不果腹的孤苦小女孩,根本就不是大小姐。

    没错,自很早以前起,她便不是高露了。

    两人凭借身法,于高府中一次次闪避人影,暗行各处。

    然而,各处大小院落,甚至连厢房都寻遍了,就是不见高露的踪影。

    “阿阿飞,你说露露露露不会是被她们害了吧”阿秀的语音颤抖颠乱,带着浓浓鼻音。

    “别胡思乱想,她们还要装点伪善的门面,不会害露露性命。”

    顿了顿,眼神一动。

    “不,我们还有一处没找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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