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个问题,障中障……为何而来!”
这便是今次之事所引出的第二个问题……障中障!
“古往今来,修行者,甚至不独于炁修,皆有机会经历心障,被困心障永难自拔者当然有之,但破障而出重获新生却依旧是大势所趋,心障虽然凶险,但破障概率其实挺高。”
“极高的破障概率,令古往今来的破障者留下不少心得体会,不过因为心障由心而生,每个人心障呈现的方式几乎都不同,因此于破障之法上并不无太多地方可以借鉴。”
“破障之法无可借鉴,但有一点却可以……那便是绝大多数心障的呈现形式,古往今来的文献记录中,并无障中障的相关记录,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从未出现过,或者出现的次数极少,无缘录入史册。”
“然而今日,这种情况却出现了……”言语一顿,烈非错语气忽而一转。“……而更诡异的是,在第二次心障中,我可谓是一步登天,万界无敌,无尽炁力之下,任何对手皆挡不住我一束离光。”
“我有预感,如果依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我在第二心障空间必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终迷失其中,永不自拔。”
烈非错语气平静,但听者却能隐隐感觉到一丝森寒。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若真能身处这样一个空间,有多少人会迷失不返呢?
这个答案相比不会少,甚至乎,其中一部分即便明白自己不过身处虚幻,也依旧会选择沉迷。
“确实,那第二心障空间,那片天地的目的并非为你制造一个不可跨越的障碍,它反其道而行之,令你拥有力量,横扫四方,它的目的是希望你留恋此处,永不言返。”
“对,这正是它的目的,所以这第二个问题,我也已有方向……”言语一顿,话锋骤转:“……方才我那第一个问题,你说并不在范围之内,那此刻这第二个问题,作为不久前强行破障而入,给我种种提示的你,该不会再来一句不在范围之内吧?”
烈非错语气逼迫中带着质问,面对这番质问,楔鸢的笑声响起。
“哈哈,自然不会,而且在我看来,这个范围……不,已可精确到范围中的那个点,你已掌握。”
“我已掌握……所以说,是他?”
“没错,是他。”
“哈哈,真是他……若是他的话,那还真是……作茧自缚的作茧自缚啊。”
……
烈非错曾经做过梦,有些梦他醒来后记得,有些却已忘却。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强烈做梦的感觉。
心障空间的总总仿佛一场梦……不是,是两场。
而此刻梦已醒,他回来了,他回到了异象司,回到那间他进入心障之前,正在进行搜索的卧室。
卧室没变,一切都没变。
烈非错带着一身的恍如隔世退出卧室,走了没几步,他在其他房中见到了周泰三人,他们三人依旧埋头苦搜,浑然不察数丈之外,烈非错经历的那番天崩地裂。
不!他们有所察觉了!
“嗯!?烈公子,您怎么回来了?”周泰疑惑的问道。
——回来了……对他们来说,我只是回来了,而且还是突然回来了……
少年心思流转,周泰见到他所说的言语,说明在周泰心中,自己不该于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
镇南王世子回忆了一下,在进入心障空间之前,他所处的状态,是甫告别周泰三人不久,进入那间卧室进行单独搜索。
因此,以周泰的言语来看,自己离开的并不久,甚至回来的太早了,超出他的预料。
——难道说……我所经历的两次心障空间,对现实中的时间竟然没有任何影响。
少年心底浮现这种想法,若是为真,那这又是一项特异之处。
依据历代渡过心障之人的流传,他们在进入心障空间后,现实中的时间依旧流动,虽然两边的流速有区别,但绝不至于如此刻这般,毫无感受的地步。
历代记录中,甚至出现过破障成功归来,本体脱水饥饿的头昏眼花,四肢难起的例子。
若那些是“正常”,那自己此刻经历的无疑便是“非常”。
烈非错已有九成确信这种非常确实存在,随即,他忽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他的呼吸变的急促浑浊,不理会周泰的提问,少年快步退出了卧室,寻着他此前来的路,原路折回,回到书房的入口。
他……忽然笑了。
……
烨京,定北侯府,后院。
作为一座军武世家的府邸,定北侯府的后院居处,假山林立,栋宇栉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大显军伍世家之严谨不阿。
府上嫡传赵勇公子卧室中,简单的一床、一桌、四椅、一柜的摆设,军人干练寡欲之貌纵扬飘散,与室外岗哨如出一辙,蔚然成风。
卧榻之上,赵勇和衣而睡,他的睡姿颇为奇怪,仿佛于睡梦中依旧戎装待发,战意宁饶。
他确实是在午后小憩,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更是一种与定北侯府功法相辅相成的作息规律。
军伍世家的赵勇,房中无任何寻常少年家的饰物点缀,反倒刀枪剑戟凌厉,军威赫赫。
此刻的他仰卧榻上,一旁锋刃莹莹锃亮,衬托着他军伍之子的身份。
倏然,原本眉眼平顺的赵勇,他的双眉突然紧蹙。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了眼,自床榻半坐起来。
“呼呼呼~~~呼呼呼~~~”赵勇大口吐气,似乎甫经历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然而,他明明只是在小歇而已,能经历什么可怕的事?
“呼呼呼~~~怎么回事……”赵勇喃喃自语,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左右两掌同时做着虚抓开合的动作。
这一刻,赵勇心中充斥了一股失落,望着双手的眼神,似乎于此一双手中,曾经失去过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做了一个梦……”赵勇喃喃自语。
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个梦,但任凭他如何回忆,依旧回忆不出梦中的任何内容,他只是感觉内心深深的失落,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东西。
那种感觉,有点像同伴……不!比同伴更近,似乎是……自尊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