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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40 从今往后……

    呼呼呼——!

    身影顺动,待方德定睛,锋扬百殛之离火手刃已在咽喉。

    “烈……烈公子,您可不能冤枉小人呐,小人不是……不是凶手……”方德面色煞白,五官颤抖。

    烈非错一对鹰隼般的炯炯炽瞳瞪着他,直瞪的他肝胆欲裂,神魂具丧。

    “方德……”少年缓缓开口,一字一吐音,仿佛九幽勾魂曲,开篇奏杀。

    “德”字尾音跌宕层涌,音波向四方扩散,掠过那巨大水缸,涟漪波起;掠过那层叠蒸屉,氤氲颤摇;掠过那十数坐地重瓮,瓮面上仿佛龟裂;掠过那长桌上整齐一列的油盐酱醋糖,那一根根斜斜躺在瓷瓶内的勺子,仿佛一尊尊主杀主战之北斗,区别只是此刻斗柄并非指北,而是指西……

    “……你,每次做饭前都不洗手吧?”烈非错以极为森寒的语气质问道。

    “不,烈公子明鉴,真不是小……欸!?”

    洗,洗手!?

    洗什么手!?

    不对,他刚才说的是,做饭前不洗手?

    “是,是啊……”方德点头承认,他确实没有做饭前洗手的习惯。

    飞炼少爷咬着后槽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的视线瞥过那巨大水缸。

    靖浪府与镇南王府的厨子,每次做饭前都会洗手清洁,因此水缸附近会安放接水洗手的木盆,擦干的布巾,但烈非错在此地找不到这些配置,因此判断眼前这个厨子,做饭前根本不洗手。

    方德确实没有做饭前洗手的习惯,他也大方承认了,只不过……

    这又不是杀人劫财!

    烈非错笑了起来,笑的非常阴森恐怖:“做饭不洗手不是杀人劫财,甚至都不犯法,但谁让我方才见识过你们的役房,以你们役房内那两大宝物的状况,你居然还敢不洗手做饭给人吃……哼哼哼~~~”

    役房内两大宝物,夜壶、夜香桶,而且原汁原味,齿颊留香……呕呕呕呕呕呕~~~

    镇南王世子阴笑连连,他以方德的脖子为中心,不断比划着锋扬百殛之刃,离火锋刃紫芒明灭,煞气逼人。

    “从今往后,要么你主动洗,要么我给你洗,用离火。”烈非错说的轻声细语,语气语调却仿佛万雷暗藏,山雨欲来。

    “好,小人,小人今后一定洗手,不,小人连澡都洗!!!”方德指天盟誓,只恨爹娘只给了他一双手,诚意不足。

    为了活命改变习惯,每次做饭前都洗手,甚至洗澡……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若非会没命,此时此刻锋刃在喉,方德连剥皮都会一口答应。

    见方德答应下来,烈非错的神情稍稍好看些。

    “你早上辰时初见过王利之后,之后便一直没见过他么?”确保了未来的饮食卫生,飞炼少爷方才有闲暇专注正事。

    “正事如此,小人早上见过王头后,便一直在灶房忙活……”顿了顿,眼中灵光一闪,指着依旧蒸腾氤氲的灶台。“烈公子,您看,小的灶上还蒸着东西呢,方才若非听到周泰的呼喊,小人根本不知道王头出事了。”

    烈非错嗅了嗅,他能闻到白面的香熟味道,但再进一步就没办法确认了。

    “这三个里面蒸的都是什么?”

    “烈公子,那都是包子,有菜馅儿的,有肉馅儿的,也有豆沙馅儿的……”说起自己的作品,方德不知不觉眉飞色舞,他掀开一个个蒸屉给烈非错看,那一屉屉中的确是都是包子,圆鼓鼓的那面阳春白雪,看不出内容。

    烈非错取过一双筷子,随即将那些包子反转过来,包子底下皮薄,隐隐能见到青绿、乌黑、油光三色,果然如他所说的,菜馅儿、肉馅儿、豆沙馅儿。

    “你自见过王利后,便一直在灶房蒸包子?”烈非错语露一丝怀疑。

    “对啊,烈公子,王头吩咐过,今日各位大老爷要来赴任,还有很多衙役大哥们要来,这些包子都是为他们准备的。”

    言语间,方德指着灶房内另外几处贴边的长桌,那一张张桌面上放置的也是包子,有已经蒸熟的,也有尚未入笼,伴着粉屑的。

    “小人自那之后差不多忙活了快三个时辰了,烈公子您看,还有那些没下锅呢?”方德指着一副桌面,桌面上数十个伴着粉屑的包子七零八落地摆放着,以灶台上蒸屉的数量,这些估计还得蒸一波。

    “这三个时辰,你就一直窝在灶房里,一边蒸包子,一边和面、擀皮、塞馅儿?”烈非错环顾那些成品、未成品,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厌恶。

    身为厨子,方德的习惯很邋遢,东西放置的七零八落,不成规矩。

    “是啊,嗯……烈公子,想不到您这样的公子,也知道做包子的步骤。”

    烈非错不予回应,视线流转不停。

    倏然,目光顿在一处……安放于一张长桌上的几把刀具。

    烈非错慢步走去,一把把查阅。

    这些刀具有厚有薄,有利有阔,斩骨剔肉,功效各异。

    见烈非错专注于刀具,方德神情大为慌乱:“烈公子,这儿是灶房,小人是厨子,有刀具在所难免,您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判定是小人杀了王头啊!”

    方德神情悲戚诚恳,然烈非错并未即刻理会他,直到将刀具一一察验完,他才取出其中一把锐利薄刃的:“如果用这把刀的话,便能造成王利身上那些伤口。”

    如此言语,顿时令方德神情骇然。

    不等他辩驳,烈非错却抢着道:“不过单单此点,不足以证明你是凶手……放心吧,我不会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性,但也不会错判。”

    一句话堵回方德的反驳之言,随即烈非错在房中四处走动查询,沸腾的锅子、巨大水缸、那些打开的瓮器,他都一一察验过,都无发现。

    镇南王世子那越来越招牌的挠额动作,不知不觉间又出现了,以指尖挠着额头,享受着那股异样的感觉,少年目光空洞,眼中无焦,陷入自我思索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烈非错的视线才回复。

    下一瞬,他的视线瞬动,目标却不是方德。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出来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