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构造四四方方,看起来颇为简陋,虽然搭建在这片林清木秀间,却感觉不到什么清雅出尘的气质。
烈非错顺手敲了敲门板,咄咄有声,虽然不雅观,但应该很牢固。
跟着兽衣少年来到内中,他在一间房前驻足。
“我爹就在内中,你想见他的话就进去吧。”兽衣少年显然不涉世尘,言谈间直来直往,大失礼数。
烈非错看出他并非有心无礼,也不与他计较。
烈非错整了整衣冠,虽然教出的儿子不懂礼数,不过自己此刻怎么说都是去见长辈,在这方面烈非错是非常注重的。
轻轻推开木门,少年进入内中。
“咦”这间屋子不大,内中摆设也很简陋,而且最重要的是,内中一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间,烈非错注意到房间里有个香案,上面供奉着一个牌位。
先父云苍穹之位
烈非错呆呆的注视着这个牌位,他发现牌位前那些本因供奉祭品的盘子里,却盛放着许多黄纸。
安奈不住心中好奇,烈非错拿起了一张。
“爹,孩儿不孝,今早起晚了,来不及准备您的祭品,就算孩儿欠您的吧,明日一定补上,您没意见吧您不反对,那就是没意见喽。”
“爹,今日的山猪太狡猾了,孩儿一只都没逮住,今日也算孩儿欠您的,来日一定补上,您没意见吧还是不反对,您这次也没意见是吧”
“爹,这几天孩儿胃口大张,捕到的猎物都让孩儿吃光了,到孩儿吃完才想起您还没祭品呢,这还算是孩儿欠您的,总有一天孩儿会补上的,您没意见吧哈爹,您真是痛情达理”
烈非错的表情僵硬,望着手中写着大量错别字的纸条,他皮笑肉不笑的翘起嘴角。
“呵呵,呵呵呵,哼哼哼哼哼”
下一刻,他退出了房间。
“咦你要离开了吗”
“不,我去葬心石阙。”
“但是我爹”
“放心吧,你爹已经同意了。”
“真的”
“是啊,我说我要入葬心石阙寻物,问伯父是否有意见,结果他老人家什么都没说,自然就是同意了喽。”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爹的风格,自从爹住进那个牌子里后,我问他什么总是不答应,后来我没办法,就对他说如果不同意那您就出声,结果之后我无论做什么事,爹都不反对。”
兽衣少年一脸天真的说道。
“伯父确实通情达理,这次他老人家也没有反对。”烈非错按原路返回葬心石阙的入口。
要早知道来见的伯父是这种状态,他肯定不会白跑这么一趟。
经过这件事,烈非错对身边这位兽衣少年的天真与不谙世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对了,我叫烈非错,你呢”清楚兽衣少年不识俗礼,烈非错特意换了一种说话方式。
“我叫云海角。”
云海角
烈非错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别人眼中,“烈非错”这个名字听起来同样有些奇怪。
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见到的那个牌位。
云苍穹、云海角原来如此。
两人不一会儿就回到葬心石阙的洞口,那些巨石安然无恙,看来此地没什么变化。
烈非错搬开那些巨石,一旁的云海角见到,不由一脸羡慕。
“烈非错,你的力气好大啊”
“还行吧,最近多吃了点补品,力气增加了不少。”
“是什么补品,哪儿有采”云海角激动的望着烈非错。
采补品
烈非错又一阵啼笑皆非,看来要和云海角对话,他的言辞必须更简单点。
“不清楚,是旁人所赠也就是送的。”
“哦。”云海角顿时泄气。
巨石很快就搬完了,烈非错望着漆黑一片的洞口。
“云海角,你有火折子吧”
“有啊。”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
“嗯我也进去”
“是啊,这也是伯父他同意的。”
“我爹同意了”云海角一脸欣喜,他看起来是很想进去。
“当然,要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伯父啊。”
“不用问了,既然爹都同意,那我就遵照爹的意思。”云海角兴奋的取出火折子。
点点微光将昏暗的山洞照的些许明亮了些,两人一步步探索着前行。
山洞的地面上印着一个个偌大蹄印,肯定是方才那只山猪留下的。
“幸好有这些印记,不然我们可追不上那家伙。”烈非错环顾四周,山洞里分叉林立,九曲十八弯,连方向都难辨,更别说是追踪索迹了。
两人顺着猪蹄印不断深入,越往里走,地面就越潮湿。
忽然间,前方黑暗中,一抹色彩异动。
“肯定是那个家伙,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云海角即刻弯弓搭箭,一道箭矢飞射而出。
“呀”黑暗中顿时传出一声娇呼。
烈非错心中一动,这绝对不是山猪会发出的声音。
“可恶,是哪个家伙居然暗箭伤人”一抹娇红自黑暗中现出身来。
云海角、烈非错同时心中一震,虽然两人的经历环境各不相同,但是身为少年,爱美的天性却是同源同根的。
借着火折子照出的微光,聘婷动人的袅娜身姿震慑着少年们的眼球。
这名少女就宛如一朵黑暗中跳动的火焰,一身红袄短装煌煌夺目,四肢修长,体态曼妙。
精致的五官,无论是烈非错还是云海角,都是平生首见。
少女夹带问罪之态,挪步向两人逼来,她的手中拽一支箭矢,分明就是方才云海角射出的那支。
面对少女的责问,烈非错非常明智的抬手指着身边的兽衣少年。
此刻,云海角浑然未觉烈非错的出卖,他不解的目光在红衣少女身上打量着,嘴里还唧唧有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奇怪,烈非错,他怎么和你我都不一样,那个是什么,是病了还是受伤肿起来了”云海角堂而皇之的指着少女高耸的胸部。
烈非错痛苦的捂着脑袋。
“你你淫徒”明眸皓齿的少女一脸羞红,原本自信笑容顿时转变为雷霆暴怒。
想想也是,这世上有哪个少女能受得了被男人指着自己的羞人隐秘侃侃提问。
锵
暴怒少女反手间,一把短匕出现掌中,她身姿流转,曼妙体态挥散开来,刃锋直取云海角面门。
这一击的速度很快,一旁的烈非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面对这一击,云海角的反应到非常敏捷,他侧首避开,同时一脚上踢。
察觉到云海角这一踢,少女身姿旋空一转,从容避过。
“好啊原来是武有所持,难怪敢公然行此淫亵,本姑娘今天要替天行道。”见云海角身具武修,那女孩眼神一凛,反手握匕,凌厉锋芒再度袭上。
“喂你干嘛拿刀砍我,我只是好心关心你而已,你别急啊,不就是肿起来了吗我家里有药,只要擦几次就会消肿的,如果你不会擦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云海角一面躲避攻击,一面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闪躲间他依然比划着女孩的胸部,虽然是很普通的擦药动作,不过结合少女挺翘身姿,实在是说不出的淫靡猥亵。
“你欺人太甚”女孩的双颊羞绝,委屈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她出生高贵,从小倍受宠爱,身边出现的须眉无不对他敬护有加,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无耻淫徒,本姑娘今日绝不纵放你这等败类人渣,受死吧”女孩挥舞匕首再度攻上,招式中明显比方才多了一份决然。
一旁的烈非错目睹两人这番险象环生的攻守,他心知自己插不上手,也不想插上手。
此刻,他非常庆幸方才在洞口没有和云海角正面冲突,如今的他虽然力量超凡,但观云海角一身精熟武技,方才如果动武,必定是败多胜少。
叮叮当当
随着云海角一次次躲避,少女的匕首擦在石壁上,琳琅振响。
此时,一阵异声自洞穴的深处传来。
“吼”
烈非错和云海角心中一震,两人脑中浮现出先他们进入山洞的那道巨大身影。
咚咚咚咚咚咚
蹄踏的巨响震的山洞轻颤不已,红衣少女与云海角也被迫停了下来。
转眼间,巨大身形自黑暗中冲袭出来。
见到这个身影,烈非错和云海角同露喜色。
果然是这家伙
烈非错的目光极力锁定山猪的尖牙,包袱依然挂在上面。
见到山猪出现,云海角一脸欣喜“等等,让我先对付它”
少年敏捷的跃开几步,弯弓搭箭。
嗖
暗夜中一箭破空,接着便是山猪生平最后一次凄厉。
“吼”
这一箭不偏不倚的命中脑门,受此重创的山猪身形摇晃,最终倒落在地。
“太好了,这下爹和我都有着落了。”云海角喜滋滋的跑到山猪边,这一刻他笑的非常天真。
烈非错趁机自山猪的尖牙上取回包袱,他检查了一下,幸好里面的东西无甚损毁。
红衣女孩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为一头山猪欣喜不已的少年,这和她想象中的淫徒恶人似乎有些出入。
见红衣女子停了下来,烈非错趁机来到她面前“这位姑娘,你别误会,我的朋友方才并非有意出言调戏,他只是久居深山,不明事世,不别男女,才会出言无状的。”
烈非错观察着红衣少女的神情,此刻她双目中疑惑凝聚,但敌意到倒是比方才减弱一丝。
“欸男女烈非错,你是说他就是爹提到过的那种女人”云海角快步窜到少女身边,非常新奇的打量着她。
那种女人
烈非错眉头再度皱起,不过和云海角相处了数个时辰,对这位“惊世骇俗”的用词已经有些适应的他,这次所受到的震撼稍微好些。
“不错,这个姑娘就是伯父向你提过的女子,对女子来说,你方才的举动可是非常失礼的,快向人家道歉赔罪。”
“哦,原来如此,那就对不起啦。”云海角一脸轻松的赔罪,接着他在红衣少女身边转悠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嘴里还喃喃自语“原来女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啊,这么说,我娘也应该是这个样子喽嗯,倒是挺好看的,比我好看。”
噗嗤
听闻如此有趣之言,红衣少女再难板着脸,如花笑颜暮然绽放。
“如姑娘所见,我这朋友天性如此,方才实非有意轻薄。”烈非错见少女状似释怀,即刻加把劲解释道。
“哦,对了,在下烈非错,我这朋友名为云海角。”
“嗯云海角云海角”云海角的名字似乎让红衣少女有些意外,她出神的品念着。
“不知姑娘芳名,是否方便透露”
事实上,烈非错和外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不足,女子就更少了,此刻他只是回忆着父亲平日的做派,以求尽可能表现的成熟稳重些。
“我”红衣女子微微一顿,她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姓风,名天涯。”
天涯
海角天涯
烈非错微微一愣,他明白红衣少女方才为何迟疑了。
他的目光在兽衣少年和红衣少女间切换,本来格格不入的这两人,因为彼此名字的关系,看上去竟然让人感觉有几分相配。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只是个意外,你可别把本姑娘和这家伙混为一谈”
“是在下失礼,还望姑娘莫怪。”烈非错虽然赔罪,但嘴角却不禁一抹莞尔。
“什么不怪当然要怪,你为什么闯进这葬心石阙,我爹吩咐过,此地是不准人进来的。”方才一直在打量风天涯的海角,忽然间想起其父的禁令,一脸问罪微怒。
“你爹吩咐呵呵,你爹吩咐的时候我又不在场,他的吩咐和我有什么关系。”天涯的回答与方才的烈非错一样。
“这好像也对。”海角琢磨了一会儿,他一时间无法从少女的说法里找出错处。
“对了,海角,伯父不让人踏足这葬心石阙,你可知是为何故”初入洞窟内,见识到内中嶙峋怪异,但又暗合自然的格局,烈非错就产生了一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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