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少主,探子来报,烈非错宿妓飘香苑。”
岚阳杨府内厅,桓义背负而立,突然下属前来,回报此事。
“知道了。”桓义摆了摆手,下属默默退下。
紧接着此人之后,蓝棠进入内厅,与此人擦身而过。
“你也知道了,怎么看”桓义看着蓝棠问道,他知道蓝棠也知晓此事了。
蓝棠犹豫了一会儿,拱手道“少主,属下已得到烨京传来的信息,其中包括异象司人员名单,还有那日暖香阁之事的细节”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桓义的神情,才续道“那日在暖香阁,他重伤桓放少爷手下之人后,便以三千六百万钱为倚红偎翠赎身,更直接带回了他当时居身的靖浪府”
又顿了顿,再度观察桓义神情,感觉他并无不悦,才又续道“那日九曲园前,他五通祇降之身份绝不可能作假,单从这点来看,他宿妓也不过平常。”
蓝棠战战兢兢的说完,走脱杨震之事他已犯下大错,之后的事他必须步步小心。
桓义耳闻他一番话,点了点头“确实啊,他一个五通祇降,去青楼宿妓有何奇怪。”
言语间,桓义视线流转,看向飘香苑的方向,嘴角一抹笑意散出。
飘香苑,二楼楼道。
段秀心纤纤玉手掩口,她无法相信房中正在发生的丑恶一幕,但那阵阵声波传出,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此时此刻,洛大小姐、灵秀公主四泛红,泪光隐隐,而其余几人则是神情尴尬,唯有一人例外。
这一刻,祝鑫嘴角噙着一抹不屑。
倏然,他大步上前,排开众人。
“丑妇终要见公婆。”轻斥一句,他翻掌一甩。
彭彭彭彭
房门被倏然轰开,内中那丑陋不堪的一幕再也隐藏不住。
房门大开,一众人的第一反应是侧首避开,高宁甚至还捂住段秀心的双眼,不让内中污秽一幕染了谪仙女孩的清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少了房门阻隔,呻吟声更为清晰,甚至有些奇怪
对,奇怪。
那确实是呻吟声没错,但此刻更为清晰的听来,似乎并非那种男女欢爱间的呻吟,反倒像是
求救
察觉到异样,众人头转了回来,却见祝鑫已先他们一步进入内中,一个个尾随而入。
进入内中,他们得窥真容,房中芙蓉暖帐,绯霞菲菲,床榻之上,两名容貌尚可的女子仰瘫着,手足四肢呈现无力状,四眼圆睁,口唇闭合,一阵阵呻吟自她们的鼻腔间发出。
房间不大,环目四顾,除非总司探大人已将自己劈开成几块藏了起来,不然至少能明确一件事他根本不在房里。
“她们被封穴了。”木子道观察床上两女的身形,断言道。
“木大司探,你看的倒也仔细。”一旁的旻月忽然发出这个声音,她的美眸在床上两女与身边木子道之间流转,随即以若有若无的鼻音“哼”了一声。
木子道大感尴尬,即刻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床上二女一眼,嘴上解释道“咳咳,常识,炁修的常识罢了。”
言语间大为心虚。
洛绮瑶没空理会木子道,“封穴”两字入耳,她视线投注于两女身上,随即倏然前探,巽风炁力凝指点出。
咄咄咄咄
数声连响,床上两女穴道解开。
“怎么回事,烈非错呢”洛绮瑶怒声问道。
床上俩女见她气势非凡,不敢怠慢,其中一女战战兢兢地道“我们我们随世子爷入来后,他便让我们宽衣,谁知我们甫脱了衣服,他就点了我们的穴道,还要我们依照他的吩咐不断发出呻吟”顿了顿,抬手指着北侧的窗户。
“然后他就从那儿出去了。”
一众大司探面面相窥,其中洛绮瑶、段秀心那两张倾城玉容,冰雪消融泰半。
让两女宽衣后就点了她们的穴道,随即便翻窗离去,若是如此的话,那至少烈非错没真正和她们发生什么。
对于洛绮瑶、段秀心两女来说,这才至关重要。
“是他吩咐你们,故意发出那种呻吟声的”魏流尘凑近问道。
两女连连点头。
众人心中了然了,一个事件貌渐渐于他们脑海中形成。
“也就是说,总司探方才故意唤了岚阳一众捕快,明目张胆在他们的陪同下,来此飘香苑宿妓。”魏流尘开始分析事件原委。
“但事实上,他让所有人都做此认定,关起房门后,便将她们封了穴道,又逼她们发出那令人遐想的声音,自己却从窗户悄悄溜了”魏流尘分析着,神情数度变化,最后留下一幕怪异在面上。
“我明白了。”他忽然如此宣布。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视线皆向他投来。
“我们这位总司探”魏流尘故作神秘,欲言又止,四周众人皆被他吊起胃口。
“看似五通祇降,其实力有不逮,所以才想到用这种方法充门面。”
魏流尘揭破谜底,这便是他对这一系列事件的解答。
一众人面面相窥,随即其中几名女子玉容娇羞,轻啐连连。
倒也并非所有女子都如此,就像那清纯如纸的灵秀公主,似乎并不清楚“力有不逮”所指为何,谪仙玉容一副懵懂不明。
她不明,有人却万翻分明,于是乎
“啊呀,洛大小姐,你别动手啊”见洛绮瑶炁力鼓动,魏流尘彷如受惊的兔子,以生平最快速度逃离现场。
洛绮瑶并未追出去,此时此刻,她没空追究类似“力有不逮,门面掩饰”这样的混账答案。
现场气氛因魏流尘那番闹腾而尴尬,旻月察觉到这怪异气氛,她清咳了几声。
“咳咳至少有些方面他说的不错,总司探显然是故意要造成旁人误解,为此他甚至不惜要她们配合”顿了顿,美眸流转,扫过床上穴道甫解,手脚尚不灵活无法起身的二女,扫过那被祝鑫一击轰破的房门,扫过那扇窗户。
“总司探这是明修栈道啊,若是如此的话”旻月喃喃自语,视线最终投向洛绮瑶。
“他这暗度的,又是那一处陈仓”
明月初升,旷照岚阳。
月华之下,一道身影轻盈灵动,身法非凡,于岚阳无数低瓦平房上跃动,时而落到地下,穿行于小巷狭道,时而跃至梁顶,腾挪纵越。
莹莹月光将那道急速身形印出长长尾影,尤其是那瀑布般翻飞流转的长发,即便束缚在腰间,依旧矫捷飞腾,宛如游龙曳空。
烈非错急速前行,同时嘴角一抹得意洇开,仿佛将所经之处皆染上得色,峥嵘八方。
哈,刚才我和方海他们在长街时,一路跟着我们,一直跟到飘香苑的应该是陶聚。
这家伙嘴大心大,回到云来楼后,可别指望他守口如瓶。
若是被云来楼那些家伙知道此事,他们怕是不会错过这次热闹。
祝鑫那小子必然会想要看我笑话,木子道、旻月么,他们还好些,但也不可能不关心。
魏流尘,这家伙素好八卦,绝对会来沾沾八卦之气,而陶聚么这家伙真正看中的是美食佳肴,若是只有他一人应该不会来,但他是个随大众的,有那些人在场,稍稍怂恿一下,他多半也会来。
嗯,还有洛大小姐对了,还有阿秀那几个,这一路同行,那丫头对八卦可也是相当热情,不知她得知消息后,会不会也跟来。
不过无妨,算算时间,等陶聚回去后告知他们,再等他们赶来飘香苑,我这边应该早已到达目的地了。
镇南王世子思绪流转间飞身腾挪,就如同旻月所分析的,今日宿妓之举,自在长街毫不避忌地被众人见到起,皆是他一手设计的。
他故意寻来方海众人,故意领着他们,大摇大摆来到飘香苑,故意在大堂逗留了一会儿,引得众人瞩目,最后才在众目睽睽下,带着两女上了二楼,让所有人都认为世子爷左拥右抱,准备办好事。
然而,待关上房门,让两女褪去衣物后,他却点了她们的穴道,并命令她们故意断断续续发出那等声音。
而他自己则从那扇窗口,施展轻功身法,悄悄离开了飘香苑。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飘香苑,飘香苑只是一处中继站,此刻他飞身腾挪,疾驰腾跃的那一个方向,才是他今夜真正的目的地。
夜月流光,天际银白。
少年飞身疾驰,以他炁者伯盈的实力,身法然施展开,不一会儿功夫,已越过岚阳入口那座界碑。
他出了岚阳,但足下依旧不缓,身形腾挪,穿梭入林,化作林叶丛丛间一尾游龙。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飞身出林,前方灯火无明,却在夜色朦胧见,依稀一座茅屋孤立田间。
眼前是一片农田,那间茅屋是农田旁唯一的建筑。
几个起落间,少年落到农家院落中,一身激越炁力稍稍收敛。
他似乎不再前行,他已到目的地了。
嗯
这间农家,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啊啊啊郭老板
眼前这户农家,正是郭老板之前藏匿小翠的地方。
少年在农家院落中静静矗立,环目四顾,数十息后,他忽然拍了拍手。
院落中那间主屋的门缓缓开启,两名三十几许的男子探出头来,见到是烈非错,他们即刻迎了过来。
“见过世子爷。”两人恭敬行礼。
烈非错点了点头,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回世子爷,小的二人依照世子爷吩咐,一直守在这里,并无异常”回话的那人顿了顿,看了看身后的屋子,续道“只是地窖的钥匙只有世子爷有,小的二人无法照看到那处。”
“无妨,这本就本世子要求你们的”言语间,烈非错扫了二人一眼,续道“你们出身岚阳东南十五里的战刀门,若非本世子来此的路上听过你们,怕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门派。”
一边说着,烈非错一边带头进入屋中,两人见状尾随其后。
“你们是聪明人,本世子如今已然掌握岚阳三班衙役,但此事却没有让他们插手,而是交给你们来说,单单此点你们也应该嗅出几分味道了吧”
“这小人不敢。”说话的那人面露惶恐,身边另一个也是同样慌乱。
“不必惊慌,身在江湖本就该着眼于保身护命,本世子不讳言,关在秘密地窖中的那人牵扯的事不小,所以本世子对你们的要求,只是让你们看住这个院子,我不把地窖的钥匙交给你们,也不必你们照顾他的膳食,这是为了撇清你们,同样也是保护你们。”烈非错淡淡说道。
“小的明白世子爷的好意,小的只要尽到本分就行。”
此人的回应令烈非错颇为满意。
战刀门是岚阳东南十五外的一个小门派,烈非错之前护送段秀心一路来岚阳的路上,听闻此一门派。
杨震依旧雄震岚阳的时候,他们是臣服于杨震那亟雷门的众多门派之一,但由于地处偏僻,从不得杨震重视。
如今杨震倒台,消息传开,亟雷门对周边门派即刻失去控制力,恰逢烈非错又需要人手,且必须是生面孔。
他没有找上战刀门整个门派,只是从其中跳了两个身份不高的游离弟子。
他挑明身份,向两人许以一定好处,两人即刻表示愿意效忠。
于是乎,他请两人驻守在这农家院落中,且告诉他们,屋中的地窖内关押着重要人物,地窖钥匙在他手上,令他们只需看管院子,不必理会地窖。
那两人自然嗅到其中非同寻常的味道,但就如烈非错所说,他们都是聪明人,不敢多做探求。
他们不探求是对的。
不久之前,杨府发生了一件事,关押在地牢中的杨震被人劫走,劫持者在现场留下了锋扬百殛、长镝千幻的招式痕迹。
所以,此时此刻,本属于郭老板的农家地窖中,多了一个秘而不宣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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