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距咸阳总共也就一百多里路,以军中战马的速度,一来一回最多一个上午,不知道蒙恬除了见赵政之外还干了啥,一直到晚饭后,才骑着马悠哉悠哉地回到营地,看那模样似乎心情不错。
得知蒙恬回来,扶苏放下竹简,屁颠屁颠地跑去打小报告去了。
蒙恬的方法很简单,从当时参与斗殴的人中任意选取四人,两个贵族,两个平民,依次录下详细口供,再将其与李超吴海二人的说词相比较,差漏多的便是在扯谎。
其实唐霄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强出头,势必会将那群纨绔得罪个遍,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把自己今后在咸阳的路都堵死,他可没有那么高尚。
两个平民说的十分客观,两不相帮,不过这种情况就已经算是帮了吴海。看得出两个贵族想要极力为李超开脱,可惜脑子不怎么够用,在蒙恬的眼神攻势下,说出的口供前言不搭后语,错漏百出。
情况很明朗,事实基本和吴海所说的没有什么太大出入,李超是始作俑者,但毕竟是吴海先动的手,所以蒙恬各打五十大板,两人明日停食,训练加倍,其余参与者每人负重多跑十里路。
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一起受罚,唐霄不明白蒙恬为啥还要追究责任,完全是多此一举,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扶苏回来的时候将赵政的赏赐结果也一并带来,爵位没有变动,因为唐霄在此此之前就已经是伯爵,不满十八岁的伯爷自大秦立国以来还是头一回,在往上升就不是赏赐,而是捧杀,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道理的赵政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赏金万两倒是确有此事,不过却被蒙恬以保管为由,全部拉回了自己府上。虽然唐霄知道蒙恬不可能吞下这笔钱,但亲耳听说自己的钱进了别人家库房,依旧心痛的无法呼吸。
除此之外还有个好消息,赵政把原先收去的自家土地,作为这次解决战马损耗问题的赏赐一并还了回来,一想到又能躺在藤椅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享受风吹麦浪的美景,唐霄晚上睡觉差点没乐醒。
因为蒙大胡子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受罚的这群人身上,所以甲什今天的训练异常轻松,既不用担心时不时地加些项目,又不用担心不经意间抽过来的鞭子。看着校场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战友,都暗自庆幸当时没有一时脑热参与进去,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力气。
蒙大胡子着重照顾李超和吴海,两个人都是狠人,连受罚都在暗中较劲,李超是纨绔不假,但毕竟出自军武世家,即便终日混迹于花街柳巷,身体素质依旧没得说。
至于吴海,唐霄打听过,他和弟弟吴山也就是昨日与之配合的那个健壮少年,是蒙恬从北疆带回来的,所在的村落在罗马人打秋风时屠了个干净,兄弟二人当时躲在地窖侥幸逃过一劫。别看其貌不扬,体型不显,但无论是体力还是毅力都相当出色,似乎比李超还要强上不少。
唐霄哪里知道,吴家兄弟之前在北疆虽然没有正式加入蒙家军,但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一直在军中担任斥候一职。若非有他二人领路,蒙氏兄弟奇袭罗马大军后能否安全脱身,还是个未知之数。
和大部分新兵不同,吴家兄弟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也曾沾染过鲜血,也曾手刃过仇敌,有军功在身,按大秦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来分,年纪轻轻就已是第三级爵簪袅。
李超起初还能勉强跟上吴海的节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背影不断远去。
看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悬殊,唐霄这才明白蒙恬的险恶用心,吴海之前在北疆的时候就跟在他后面,估计早已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蒙恬看似公平公正,实际还是有所偏颇,即便李信和他是莫逆之交,依旧不能阻止其护短。
当所有的训练和惩罚在一片哀嚎声结束后,蒙恬宣布了有史以来最令人兴奋的一则消息。
“明后两日休沐,今晚就可以离开军营,最迟后日开始训练前归营,后果自负。”
鬼才愿意待在这个破地方,蒙恬话音刚落,人群顿时作鸟兽散,那些原本躺在地上不愿动弹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跑得比一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只留下校场上漫天飞舞的尘土,看得唐霄在原地目瞪口呆。
和扶苏等人约定好明天相聚的地点,唐霄腆着脸跑到蒙恬跟前,搓着手掌说道:“大伯,小侄想跟您商量件事。”
蒙恬似乎预料到唐霄接下来想说的话,掏出一块令牌扔到他手里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想干什么,拿着这个自己去马丞那里领。”
“大伯真是神机妙算,小侄对您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唐霄把令牌装进口袋,昧着良心恭维道。
蒙恬对唐霄这番俏皮话很是受用,听得笑容满面,却故意没好气地说道:“别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放屁。”
低俗!粗鄙!
唐霄在心里对着蒙恬狠狠地竖了根中指,不过表面上还是得笑嘻嘻地回道:“那小侄就先告退。”
“滚吧。”
拿着蒙恬的令牌,唐霄从马丞那里领了一匹马,临走前,五十多岁的老倌三番两次交代,说这是战马,属于军资,每一匹都记录在册,可不敢有半点差池。
使出一记声东击西,才从老马丞的喋喋不休中摆脱出来,军营中除了训练骑术其他时间一律不准纵马。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出军营,翻身上马,扬鞭落下,一声嘶鸣响起,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下,唐霄正朝着咸阳城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