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注定当不了高官。
从梁文中在宴宾楼对赵书文的态度看,只要有可能,梁文中把赵书文剁成肉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可以说,二人之间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赵书文竟然还对和平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智商也是没谁了。
栾飞终于明白,为什么以赵书文的二甲进士出身,为什么活了一大把年纪,才熬到区区七品县令的职位,而且还是郓城县这种社会治安极其复杂的县城。
虽然,没有赵书文的首肯,栾飞也一样要干掉梁文中。但有赵书文的首肯,很多事情就方便了许多。
所以,栾飞决定拉赵书文一把,而且是拉他下水,要不然就对不起赵书文与自己的亲密感情。
当下,栾飞淡淡的说:“赵大人何必自欺欺人?赵大人既然与栾某利益捆绑在一起了,那就应该荣辱与共,休戚相关。但凡视栾某如寇仇的敌人,也必定会对赵大人除之而后快。所以,现在的局面,不是梁文中死,就是我们亡。赵大人以为呢?”
这才多长时间,栾飞竟然从刚开始的客客气气,变成如今敢对赵书文冷嘲热讽,只能说明实力决定一切了。
不过赵书文此时似乎对栾飞的这种态度浑不在意。
赵书文神色黯然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不过内心深处,还尚存一点点的侥幸心理,于是自我欺骗自我麻醉,鸵鸟思维作祟下,竟然想要把这件事不了了之。
栾飞盯着赵书文又接着说:“我们家乡有一位圣人曾经说过: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所以,如果这次不坚决除掉梁文中,则以后必定会有数不尽的人来找大人的麻烦,届时,大人在郓城县大干一场的抱负,恐怕也就成了一纸空文了。”
赵书文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念叨了几句,猛然间精光一闪,犹疑多时的目光现出了狠绝的味道。
赵书文说:“栾兄弟,谨受教!不过,赵某是一介文官,江湖上的事情不大熟悉,还请栾兄弟赐教。”
栾飞早已成竹在胸,当即诡秘一笑说:“大人,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栾某觉得,这次梁文中的脱逃,对大人来说也许是一次机遇呢?”
赵书文微微诧异问:“机遇?”
栾飞问:“大人是不是一直想在郓城县打开局面?却偏偏受制于郓城县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本地势力铁板一块,无从下手?”
赵书文长叹一声,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许久。
郓城县是个极其看重江湖义气的地方,各种本土势力在对抗外来势力这一块上,认知都是惊人的一致。所以,多日下来,赵书文面对无从下手的局面,初来之时那热血潮涌的心,早已渐渐地冷却。
如今,眼见栾飞似乎有了妙策,赵书文不由得眼睛一亮,暗淡许久的心也瞬间明亮起来,虽然栾飞从年龄上来看,还是个毛孩子,但赵书文却对栾飞有一种说不出的信心。
当下,赵书文忙问:“栾公子此言何解?”
栾飞望着赵书文,摇了摇头,这人读书读得脑子都傻了,事情都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想不透?
栾飞笑了笑说:“大人,枪杆子里出”忽然想起来这年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枪支,至于宋朝的突火枪与现代意义的枪支更是相差甚远,所以赶紧中途改口:“大人,刀把子里出政权,大人要想在郓城县彻底树立权威,必须要牢牢的把郓城县的刀把子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而郓城县的刀把子是什么呢?”
赵书文听了喃喃的自言自语“刀把子”感觉这个词很形象生动。忽然间,赵书文眼睛一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栾飞继续说道:“大人要想掌控郓城县的刀把子,就必须让县衙的捕快与自己一条心。但是,郓城县的刀把子握在谁的手里?被分别握在雷横、朱仝二人手里。而且,朱仝与雷横这两个人私交甚好,大人要是贸然对其中任何一个人动手,就会遭到另一人的强烈抵制。再加上两个人在郓城县经营多年,影响极大,所以等闲之下,不能轻易对这两个人下手。”
赵书文点了点头,他当初刚来郓城县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痛苦的发现,不论修理哪一个,都必然会引起另一人的警觉,进而遭到另一个人的激烈反弹,届时势必引起整个郓城县的巨大震动。所以,最终赵书文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置。
栾飞接着说:“不作就不会死,本来咱们毫无任何机会,但朱仝现在却把这个机会主动送了上来,竟敢公然侮辱周府尹与大人的智商,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大人正好借这个机会,如此这般,把朱仝问罪然后押送到济州府,任由府尹大人发落。至于一同押解的那两人,则予以严厉申饬即可。如此,则大人修理朱仝,可谓是名正言顺,就算是雷横,肯定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赵书文点了点头,他刚才光顾着对梁文中背后那人恐惧了,竟然忘了这茬,原来这次竟然是自己布局县衙的一大良机。
栾飞笑了笑,继续的说:“朱仝一旦被拿下,那么大人就可以趁机把马军都头的位置安插上自己人,大人以为呢?”
赵书文点了点头,如果能把马军都头掌控在自己人的手里,那就等于一下子拥有了掌控了一大半的局面,毕竟这年头马军比步军地位要高得太多。
但赵书文同时又忧上心来,这次趁机把朱仝拿下,把马军都头的位置换成自己人确实不错,但仓促之间选谁来担任马军都头一职呢?
要知道,马军都头这活颇具技术含量,没有相当能力的人,根本干不了,就算强行任命,恐怕大伙的心也不服。
更何况,这人光有能力不行,还必须要忠诚,要不然换了一个人与朱仝一样对自己明着尊敬暗地里搞鬼,甚至比朱仝有过之而无不及,那自己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来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