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最近出了几件怪事,几件很怪很怪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街上忽然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很多蒙面的人,而且,这蒙面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行色匆匆。
第二件事则是,长安城内,油漆商发现自己最近的生意,变得特别好,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第三件事就是,长安城的颜色变了,长安城的街道也变了。变得有很多灰,变得灰白色。
第四件事就是,平日行走在阁楼小巷中,能够听到的女子雅唱声不见了,反而多了好多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
第五件事就是,长安城内多了一则传闻,传闻长安城受了诅咒。
第六件事则是,长安城的各大医堂,各大澡场的人,变得很多很多,一些平日的角皂在疯狂地卖出去……
……
一家高院内,一群人围着那丹炉在转,红着眼,黑着眼圈。
在他们身前,丹炉被拆了大半。
一群人在低声喃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道理的,肯定没道理的。不可能有我墨家机关术都复制不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
“小心点,都给我小心点,所有的零件,必须一个都不能少……”
……
皇宫内。
一龙袍男子的眉头猛皱起,在他身前,有几人跪地,这几人身着地都是黑甲,腰间各自别着一个令牌,上刻有御林二字。
“陛下,那人,的确不见了。”一甲士抱着刀冷说。
“查不到行踪?”龙袍男子的语气略有几分冷,似是带着失望。
“回禀陛下,此人肯定是没出长安城,可属下等人几乎查遍了整个长安城,都未能找到此人的踪迹。”另一甲士说。
“陛下,如今长安城内,多是灰白脸和灰白发的人,你说那人是不是也是相同的颜色,所以看不过来?”又一甲士问说。
“这?”龙袍男子的语气带些迟疑起来,他听到那臣子传回的消息是称,那人一身会白袍,灰白脸和头发。
可是,头发都能长出来,衣服都能换,唯独那洗不掉的脸,却是依旧洗不掉。
其他人洗不掉,他肯定也洗不掉。
长安城中,当日跑出来看晚霞的人实在太多,不可计数,都变了灰白之后,长得都差不多,根本就不可能一一排查。
就算查,也根本查不出来谁是谁。
龙袍男子微微一挥手,语气有些阑珊地道:“你们都退下吧。继续查,一定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领命而去。
众人走后,一贵妇走进,端着一碗茶,细声安慰:“陛下,切莫因这些小事而伤了神,以往大唐没有这等邪术机关,也是成就了不世皇朝的。”
“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选错了?还是朕有些太过心急了?”
“我早年前,曾说唯才施用,可最近,我发觉我越来越相信出身这种鬼东西了。”龙袍男子叹息说,他端着茶,喝不下去。
贵妇说:“陛下,大唐已经发展了七百多年,当日唯才施用的功绩,早就传扬开去,那些有能力,有才行的英才,也早就成了大家族。”
“剩下之人,要再重新崛起,实在太难了。陛下,你可深知,这世上,可不会再有一次众生皆入苦海这等奇迹了。”贵妇捏着龙袍男子的肩膀说。
龙袍男子叹了一口气:“唉!”
“或许是吧!可是,这世上总有漏了的鱼,这漏了的鱼,才是好鱼,是红鲤鱼的啊。”龙袍男子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叹息。
贵妇不答,每次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都聪慧地不去作答。
……
长安城的西北,有一寺庙。
寺庙里的和尚并不多,不过却很出名,寺名为化生。
这一日,化生寺门口,有七八个和尚在大喜地说:“咦,佛法显灵了。我们寺庙前的道,竟然恢复了本真。”
一身着红色袈裟的秃子立刻抱手说:“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法无边,功德无量。”
“佛像显灵了,佛像显灵了。”有人大声跑着,往寺内走去。
然后一群和尚坐在那露出了正常颜色的街道上,口诵佛经,这消息一遍遍传开,就连当朝太宰,也被惊动,特意早早地来此上香一炷。
群众更是多不胜数,大多都是蒙面人,跪在佛寺前,虔诚祈祷。
只是,四五日工夫过去,都没人看到那正常颜色的街道变大一分,也没看到那佛光显圣,将他们脸上的颜色给洗掉。
无数人当即大骂那些秃驴是骗子,若非是这些和尚的实力尚且不错,化生寺都差点被砸了。
……
第二日的时候,又有人发现长安城中,有一酒楼的门口,有一段大概三丈长的地方,从灰白色变成了正常的青石板的颜色,瞬间又有无数的人,又冲了过去。
这酒楼的老板却是精明得很,只是说这是偶然,并非酒楼所为,不过并不知道做这事的人会不会再次出现。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酒楼都是爆满,客座无数。
可似乎,那把门口的青石板变成正常颜色的人,并没有再出现。
……
第三日,没人发现奇迹。
第四日,也是如此。
只有到第七日的时候。
又有人在长安东边,早已经破败的金山寺旧址下,看到了一片正常之色。
那里的树,变成了正常的绿色,那里的路,有了正常的褐色。
褐色很难看,但却被众人远远摩拜。
……
半月之后,有一人,亲眼看到有一处很普通的巷子里,街道的颜色变得正常,瞬间,他双眼中精光大冒,上去追那人,把斗篷掀飞,一边跑,一边喊大人留步,大人留步。
结果,追了许久都没追到。
正等他失魂落魄地失望准备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是发现,有一盆水,摆在那里,在那盆水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推着车,一边扫着,一边往车里面倒东西。
那车很奇怪,两个轮儿,没有盖,上宽下窄的梯形,是这个世界从没见过的车。
等到将灰尘都倒了进去后,他有用盆里的水开始擦地,他擦得很是认真,而水迹所过之地,地面的青石板颜色,开始渐渐恢复清明。
瞬间他神色大振地冲向了那人,对着那人请求说:“大人,大人救我!”
“大人救我。”他跪地祈求,可却无人回应。
他求了很久,最终一咬牙,自顾自地捧着那水,开始洗脸。
渐渐洗着,终于是发现那持续了一月之久的灰白开始脱落,恢复成了正常的黑黄色。
黄色中虽然带着黑,他却觉得这是最帅,最好看的面容。
他立刻大喜地往屋里跑去,把能够叫的人都一股脑地叫了出来。
可他带着人再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那青石板上的水迹,还未干,但也很淡很淡。
有人用手指一抹那水渍,往脸上涂,涂过的地方,灰白色似乎有慢慢变淡的意思。
瞬间,所有人的瞳孔都是一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