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浑浊的眼神中,蓦的闪着傲然的杀气,鲍太平离其三米开外,依旧能够觉得阴风迎面扑来,后背的毛发都树了起来。
高俅是混迹官场的人精,这样的小聪明难道高俅看不出来吗?毕竟打伤的是高俅的心肝宝贝,倘若高俅知道高衙内所受的苦难,都是鲍太平一手操控,鲍太平一定会死的很惨。
鲍太平跟林冲的关系,汴梁城很多人是知道的,武松两次来汴梁,必然也有人看见武松出入过鲍府,无须人证物证,只要两项一联系,便能猜出鲍太平所为,以高俅的手段,有千万种玩死鲍太平的手段。
只那一瞬间,鲍太平便下意识的想摸刀,可他有林冲“腰悬利刃,误闯白虎堂”的教训,此刻并没有将双刀挂在身上,只能忍着后背的白毛汗,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太尉大人还有何吩咐?”
高俅眼中的杀气稍作收敛,探着豺狼般的上身,道:“协律郎从贼人手中救下犬子,依协律郎看,贼人当是何来路?”
鲍太平心中的紧张稍缓,却不敢完全放松,反正高俅和林冲的梁子已经不可调和,有心想说:是林冲派人前来复仇,林冲多背一项也无妨,反而让高俅心生忌惮,日后为官有所收敛。
可鲍太平如何断定林冲所为呢?等于是暴露自己的行藏,最好的方法,便是不知情况。
鲍太平抱拳道:“太尉和小衙内的交际圈,下官无从而知,太平年幼,单从相貌上无从判断。”
“交际圈?”高俅眼珠一转,沉吟道:“依鲍协律看,当属于寻仇了?”
“太尉你想啊!”鲍太平又开始编故事,兴致盎然道:“强人选择在清晨行人稀少的地段,当不是偶遇,必然是侦知小衙内的行踪,有备而来啊!”
要不是武松在鲍府做客,鲍太平推测有几分合理。
高俅撵着胡须,又道:“贼人将几个家丁全部放翻,强人又有刀在手,鲍协律如何一人击退强人呢?”
“下官曾经跟随武师周桐学得上乘的武功,许是下官抱住强人,强人知道我有些功底,又许是强人怕耽搁时间,脱不得身,又或许,强人根本没有想杀衙内,只是拔刀恐吓!”鲍太平揉着太阳穴道:“当时事情紧急,下官并未过多留意,也说不好!”
“会不会是林冲所为呢?”高俅道。
“下官不知!”鲍太平道。
“当初林冲试图行刺本官而入狱,据说是鲍协律上下使用银子打点,让林冲活命的,鲍协律可知道林冲现在的下落啊!”
高俅果然不好糊弄,开始翻旧账,这笔欠款,收回的成本有些高了,不过貌似高俅自己往林冲身上想了。
“久闻林冲沧州火烧草料场,杀人畏罪潜逃,下官乃公门中人,若知逃犯下落,安有不举报的道理?”鲍太平解释道。
“本官听闻,这林冲在什么水波梁山落草为寇呢。”高俅道。
鲍太平曾经杀掉梁山的首领王伦,而且跟童枢密请过功,这番事情当推脱不掉了,若继续盘问下去,鲍太平觉得自己留下太多疑点,高俅追查下去,查不出殴打高衙内的幕后主谋,也当能查出鲍太平与匪寇有勾结,给鲍太平安排一个通匪造反的罪名,足够弄死他了。
“阿爹!”高衙内哼哼唧唧,被几个家丁抬了出来,拉着鲍太平的手道:“得亏这位世叔救了我,阿爹可要好生感谢啊!”又看着一旁捧着金银的兵丁,道:“世叔救了孩儿的性命,这点黄白之物怎么能够表达我们的谢意呢?阿爹当向朝廷举荐,推世叔做大官哩!”
鲍太平正好顺坡转移话题,拉着高衙内的手道:“啥也别说,缘分所致,不用感谢!”甚至还想幸灾乐祸,问一问用不用送高衙内一副拐杖。
高衙内要拉鲍太平去内室谈话,高俅还没确定自己的论断,还不肯放放鲍太平走,高衙内道:“阿爹啊,没什么好问的了,一定是林冲那厮派人干的,阿爹要给我报仇啊!”
高俅爱子如命,耳根子软,便不再追问,放鲍太平去了。
高衙内指着捧着金银的家丁道:“还傻站着干嘛呢?赶紧把金银,直接送鲍协律的府上啊!”
兵丁们不肯听从高衙内的吩咐,只是用眼神看着高俅,高俅不好违背溺爱的孩子的意愿,一挥手道:“照衙内说的办!”
“世叔啊……”内室之内,高衙内拉着鲍太平的手,手说不完的话。
鲍太平讪讪的笑道:“本官鲍太平,叫我太平叔就好!”
高衙内倒是乖巧,马上改口道:“太平叔啊,你说要教我逗小美人笑的手段,太平叔赶紧教我,回头我也好逗小美人笑去。”
鲍太平感觉头有点疼,面对这样的傻小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良心发现,却道:“小衙内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太平叔带你去,手把手的教你!”
“太平叔啊,你对我可真是太好了!”
“小衙内,叔跟你说哈!”鲍太平又摆出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有妇之夫,千万莫要招惹,今日惨痛的教训,足够深刻了,为了救你,我这胳膊都受伤了!”
“哎呦!”高衙内一声惨呼,又想起身上的疼了,哼哼唧唧半晌,又道:“太平叔啊,我看明白了,那林娘子就是个灾星啊,前翻因为她,害了一场重病,今日又为了看他,害得差点被人打死,日后再见那林娘子,我都要绕着走了!”
高衙内猛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对了,太平叔,那林娘子,怎么会在你的府上,莫非已经先一步被你收纳了?这样的女人,当真克夫啊,太平叔要小心啊!”
鲍太平并未接花茶,一挑眉毛,漏出一丝坏笑:“小衙内不是喜欢看小美人笑吗?等你伤好之后,带上足够重量的银子,叔带你出去快活,让你看够美人笑。”
高衙内兴致大兴,指着几个跟班道:“不用等伤好,现在就抬上本衙内,跟太平叔走!”
鲍太平冲着高衙内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道:“牛叉p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