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马骨,鲍太平用三千两银子的重金,在汴梁城工匠中悬赏造不炸膛的火炮。
三千两银子,对于寻常工匠乃是天价,各匠铺根据鲍太平提供的图纸造型,争相打造火炮,二十几门铜铁疙瘩如期送达,外观上看不出太大的差异,只有现场实验才能够检验。
火炮声音巨大,里面又要装填弹丸,具有相当强大的破坏力,汴梁城内显然不适合试验,只能选择在城外空旷地带检验。
旷野之上,二十多门火炮按照一定的间隔次第罗列,从炮管的尾端装入导火引线,从前端炮口倒入高纯度黑火药,用通条压实,然后在装填碎石,再用通条压实,二十几名家丁一同点燃导火索,飞速跑向身后的壕沟躲藏。
鲍太平和一应工匠远远围观,工匠求重赏,鲍太平求合格火炮,各自手中都捏着一把汗水。
“轰!”
“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之后,并排排列的火炮一片狼藉,多数碎成一地废铜烂铁。失败的火炮主人羞愧汗颜,知道这三千两的银子并不好拿,便纷纷想离开,早被杨二郎等一众家丁留住,说是鲍大官人还有事情吩咐,留下等待商议,商家才肯忍着羞愧强留下来。
还有三五家比较有信心的工匠,跟在鲍太平的身后,等待再次检验结果。
第一轮试射后,便只剩下五门火炮,火药作坊的工匠马上擦拭炮膛,重新装填,进行第二轮试射。
第二轮试射后,三门火炮已经开裂,只余下两门火炮,第三轮试射后,余下的两门火炮,只剩下一门火炮赫然存在。
火炮主人李铁柱,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自己的火炮依然存在,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自信的捋须道:“官人,要不要再试射一轮?”
鲍太平历史不好,却也知道,按照古代的铸造技术,火炮一般只能打一轮就需要冷却,而今用加量的高纯度火药,连射三轮,已经远远的超越古代火炮极限,这剩下的唯一的一门火炮,从技术层面来说,已经算是完全合格。
地上敞开着的大木箱,白光一片,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鲍太平让家丁将银子抬到李铁柱面前,一众失败的工匠,眼中纷纷冒出羡慕的眼光。
三千两白银巨款,够寻常人几辈子的生活啊。
鲍太平指着白花花的银子,拍着李铁柱的肩膀,对一众工匠朗声宣布:“这位工匠的铸造水平,暂时达到本官人的标准,这三千两银子,便是这位工匠的彩头了!”
李铁柱古铜色的皮肤,憨厚的行礼笑道:“小人无非是想展示雕虫小技,值不得官人这许多银子,官人的认可便是对小人技术的最大肯定!”
“本官人说话算话,三千两银子,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过嘛……”鲍太平以为深长,给李铁柱紧张一手心的汗水,才又道:“我们应该商议一下以后批量采购的价格了!”
“啥?”李铁柱一脸蒙逼。
一个伶官,有钱烧的玩一玩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批量采购?
看来这不是一锤子买卖啊,李铁柱兴奋道:“愿意为官人效劳,只需官人加一成成本便可!”
要百分之十的利润,不算高。
余下工匠虽然失败,却也看着眼热,知道鲍太平留他们显然不是要留他们吃饭,纷纷道:“官人信守诺言,一掷千金,还有什么需要打造的,我等愿意与官人效劳!”
鲍太平朗声对一众工匠道:“自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劳烦诸位工匠!”
“官人!”李铁柱道:“若有其他需要,小人可全全代劳!”
鲍太平抬手道:“不可,李大匠专与我铸造炮管就好,性能可靠的情况下,将火炮铸造的越轻,炮管越长,炮膛内部越光滑,便是更好的,本官人不会亏待你在工艺上的改进,额外回另有中赏,至于其他需求,暂时分给其他匠户家吧!”
人的精力必然是有限的,能专注把一件事情做好已经实属不易,多半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精其他工艺。何况鲍太平并不掌握核心技术,把其他火炮用的零部件拆散生产对他有好处,就像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样。
鲍太平又开出几项的悬赏,分别要做火炮的配件。
金属轮子,要求韧性好,重量轻,稳固性能好。
金属轴承,要求稳固性能好,硬度高。
火炮打的铁砂和弹丸,尺寸标准严格。
一种带螺旋升降的炮驾,能够调整火炮发射高度。
还又一种一尺长一寸直径的铁桶,力求重量轻密闭性好。
每一项都是五百两的悬赏,中彩者,便可成为鲍太平指定的生产店铺。
五百两的悬赏虽然少了点,对于一掷三千两银子的鲍太平,工匠们十足信任,至于这种小物件,远远要比炮筒工艺简单,工匠们一阵欢呼,纷纷摩拳擦掌,表示要真这彩头。
鲍太平还表示,各定点生产的店铺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其他工匠能制造出超越前者的利器,鲍太平便会选择最优秀的。
……
李纲听见炮声,本以为是自己被贬官,有人刻意放炮奚落他,仗剑前来寻仇,在人群外围观半晌,发现根本没人理会他,方才知道自己理会错了,心中怒气全消,却见到刚才火炮的威力巨大,人群中又无一人是他认识的,也不与人说,便径直去试射场地看那火炮。
为了安全起见,按照鲍太平的要求,试射场地是划出白色的警戒线的,闲杂人等是不得入内,此刻试射已经完毕,试射场地内没有安全问题,鲍太平正与一应工匠探讨事宜,回头时,猛然见一身穿直裰仗剑的汉子走进试射场。
穿直裰没毛病,很多官员和富商都那么穿,气势汹汹的拎着出鞘的宝剑是几个意思?还没量产的火炮,跟你有仇啊,要拎着剑砍火炮吗?
这是来搞破坏的啊!
“住手!”鲍太平保护火炮心切,大声呵斥道。
可还是迟了!
那人已经将手按在火炮的尾部,一股烤肉的香味传来,李纲手被烫伤,“呦呵”一声惨呼,缩手甩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