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太平奔马走了好远,走进窄巷,回头看时,崔家教坊的歌姬们没有追来,才勒住赛龙雀信步由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回一趟汴梁,被一帮歌姬追,像是留宿为给钱一般,鲍太平想想觉得可笑。
遥想第一次来汴梁城,被牛二、鲍大郎、丐七、李家家奴合伙追了半夜,累得跟哈士奇一般,今日被歌姬追,总比被仇家追要好,就是传出去名声不太好。
鲍太平四下打量巷子,觉得异常熟悉,猛然想起,当初被牛二等人追到他这一条窄巷,鲍太平累得跑不动,正是在这条巷子偶遇李师师,李师师从墙上垂下丝绦拉他上去,在李师师家躲避半夜,躲过了仇家的追杀,却也遇见周邦彦和道君皇帝,闹出一系列的笑话。
时过境迁,故地重游,鲍太平感慨万千,下意识的向高墙的角楼处张望,他曾经像死狗一般,在那个角楼里躺过。
廊檐上的风铃,被风铃吹的叮当悦耳,角楼的栏杆处,李师师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衣袂翩跹,美人傲寒风,正凭栏笑眯眯的看着鲍太平。
“嘿嘿巧了!”鲍太平没想到能遇见李师师,乍见玉人,尴尬的抱拳笑道:“原来姐姐也在这里,嘻嘻,多日不见姐姐,姐姐别来无恙?”
李师师笑靥如花,红唇轻启:“太平郎随童枢密出访辽国,看这风尘仆仆的,莫非是刚刚回来?”
“是!刚刚进城,还未曾禀过母亲呢!”
李师师道:“太平郎走的如此急,莫非特意来看望姐姐的?”
鲍太平被歌姬们追得如此,李师师如此说,鲍太平还不好回答。只好如实道:“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在崔家教坊的那些女徒弟,听闻我回来,堵在城门,非要给我接风洗尘……”
鲍太平当初被牛二等人追打的时候,偶遇李师师时,差不多也是这一般言辞,明明被仇家追打,衣服都被扯破了,鲍太平说是熟人请客吃饭,鲍太平急着见李师师不肯赴宴,反而让太热情的朋友扯破了衣服。
“果真如此吗?”李师师心性聪明,同样的言辞说两次,李师师怎么肯信:“奴家怎么听说,崔家教坊的歌姬们在拿太平郎做赌呢,以一百两银子为彩头,哪位姑娘第一个哄太平郎上床,其他姐妹便要给那姐妹一百两的银子,莫非太平郎被崔家的歌姬追的如此急?”
啊?有这事儿?
难怪那些歌姬如此热情,感情小哥我被拿做当赌注了。眼看着崔念奴给妙脆姑娘塞了银票,还以为这些姐妹重情义,听闻妙脆要被赎身,送银子做贺呢,原来崔念奴以为妙脆赢了彩头,却不知道鲍太平是帮张三赎的妙脆。
崔家教坊的姑娘三十多人,一人一百两那就是三千多两,莫若与某位崔家的姑娘做个扣,分一半彩头也是一千五百两……
呸呸呸!太不道德了,而且这跟出卖色相没有差别,太折损身价了。
忽闻巷口人声,“眼看着往哪巷子里跑了,姐妹们,追啊!”乃是崔家教坊的歌姬追到了。
鲍太平一阵头疼,在大街上,被一帮歌姬追,这算怎么回事啊,好说不好听啊。好在鲍太平并不注重虚名,可那也不好啊。官员狎妓不算作风问题,反而在唐宋颇为盛行,场面闹的如此大,倘若被哪位御史给参上一本,那就师问题了,没准鲍太平会成为下一个柳永,永不叙用。
鲍太平想打马就走,却又听那些姑娘道:“你们往那边追,我们几个去小教师家门口堵他去!”
哎呀!疯了疯了!
这些歌姬一定是疯了,看来以后出行,一定得多带护卫啊,杨二郎那么壮的汉子,都被姑娘们踩脚底下了,人少根本拦不住啊,而今又得去李师师家躲一躲了。
“嘿嘿!”鲍太平漏出一副贱笑,像招财猫一样跟李师师抱拳:“求姐姐收留!”
“哎!”李师师摇头叹息,弄得头上的装饰叮叮当当作响,却道:“平时也不肯见个人影,有难处才想起姐姐来了,不知太平郎前世欠下多少风/流债啊,来吧来吧!姐姐再给你遮挡一番!”
墙虽然不高,鲍太平也翻不过去,急道:“墙有点高啊!姐姐抛丝绦下来啊!”
李师师纤指一指前门,鲍太平便已经明白,人上的了墙头马却上不去,身份今非昔比,已经不用再怕李妈妈当他是小木驴儿了,给李师师谱一曲,李妈妈还要付五十两银子呢,而且李妈妈曾经跟崔妈妈在街上大打出手,便要是争鲍太平去家里一坐呢。
汴梁城已经没有周邦彦,目前给青楼谱曲最牛叉的,就得算是大晟府的协律郎鲍太平,各家教坊都争着让协律郎大人谱上一曲呢。
……
大浴桶蒸汽氤氲,鲍太平坐在李师师家的浴桶中,双手搭在木桶的边缘,感觉前所未有的熨帖,一路的风尘和疲惫,仿佛顷刻间挥之不见。
李师师的贴身丫鬟莺莺、燕燕,两个小妮子长大许多,二人嬉嬉笑笑,两双柔软的小手,在肩膀上轻轻的揉搓,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鲍太平搭话。
莹莹撩着热水,惊道:“小官人身子骨结实了很多,全不似上次羸弱了!!”
燕燕往鲍太平身上打着香皂,也道:“小官人一去北地数月,给奴家讲讲北地的风土人情了好?”
鲍太平见燕燕在打香皂,想起上次的囧事,忙道:“小姐姐,这次香皂可要拿住了,切莫落入水中了!”
燕燕脸色微红,娇笑道:“那可不一定呦!”说罢,一阵慌乱,粉拳在浴桶中砸出来一片水花,嗔怒道:“官人非要说笑,真真又掉了!”
莹莹道急道:“哎呦!哎呦!快些捞啊,迟了便化入水中!”
唉我去!不会吧!又来?
两个小妮子脸色红润,便将小手伸向水中。
可是,香皂明明从后面掉下的好不好,怎么两双小手伸到前边了呢?
几乎在两双小手入水的同时,鲍太平就感觉敏感的地方被抓住,不知是惊讶还是喜悦,鲍太平眼睛瞪得老大。
李师师怒次冲冲的从里屋走出来,怒道:“两个小妮子,在做什么?”
两个小妮子脸色红润,松脱了手肃立一旁,胆怯道:“香皂落入水中,捞香皂啊!”
李师师指着赫然在地上的香皂道:“香皂在地上,何事落入水中了?”
“哼!小姐姐占我便宜!”鲍太平腾的一下从浴桶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