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习惯了忙碌,很难适应清闲,习惯了喧嚣,很难适应寂寞。
鲁智深是豪爽之人,却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也不能逃脱生物钟怪圈。
护送林冲一月余时间,都是在忙碌奔走中度过,回到菜园子,突然闲了下来,鲁智深非常不适应。本指望那些昔日泼皮们可以喝酒解闷,可那些昔日无所事事的泼皮,却在鲍太平的指引下,都斗走在志昂扬的奋斗的路上,连个喝酒说话的知己都没有,貌似全天下之忧鲁智深一人无所事事。
鲁智深是洒脱之人,但不至于洒脱到,别人都在忙碌,自己却无所事事而无动于衷。
此刻的鲁智深,内心是寂寞的,仿徨的,苦闷的,空虚的。
鲍太平有过类似的经历,当鲁智深发出寂寞的感慨,觉得鲁智深也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对鲁智深的内心更是感同身受。
“世界那么大,洒家想出去走走!”
鲁智深忽然说出来这么文艺的一句话,鲍太平觉得这不符合鲁智深的性格,许是他走了一个多月,心突然走野了,更可能身边的人得改变,对他形成强烈的刺激,更更或许,鲁智深是真的吃醉了。
鲍太平却觉得,鲁智深的话没有违和感,而且语气出奇的坚定,惊讶道:“大哥你可别闹了,合伙经营的生意,如今分店都开了五七家,您老坐等分红利就是,休要折腾惹我牵挂。”
“嗨!”鲁智深嫌弃的打断鲍太平,道:“洒家早就许你做生意的本钱,是你自己独家经营的生意,莫要再给洒家提分利的事情。”
“大哥当真要走?”鲍太平心中无底,不确定的问。
鲁智深神情黯然道:“刚才吃酒,洒家忽然想的明白,非是洒家当真要走,野猪林从董超薛霸棒下救下林冲,恐怕早已经恼了殿帅府的高太尉,莫不如洒家先自去了,免得他来刁难。”
鲍太平道:“董超薛霸并不认得师傅,若非林教头出卖你,高太尉又怎会知道是师傅坏了他的事?”
鲁智深道:“你的酒店开张,洒家与林教头常去走动,谁人不知我与林教头的关系?何况林冲望山寡恩,江湖中还有哪个和尚与其交厚?高太尉有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到洒家。”
鲍太平知道,无论林冲是否出卖鲁智深,高俅要想真的找坏事的和尚,一定也能找到鲁智深的头上。
“师傅莫怕,如今我有官身护体,就算高俅真的寻到师傅,我也能想办法周全师傅,待物三月筑基期满,便可与师傅畅饮,岂不痛快?”
鲁智深嘿然一笑,拍着鲍太平肩膀道:“向来都是洒家替别人打抱不平,如今洒家自己做下的事情,不会连累兄弟,何况你刚入官场,根基浅薄,怎么会是高俅的对手?莫要替洒家操心。”
鲍太平此刻根基浅薄,斗高俅确实吃力,按照鲁智深的性格,肯定不希望他的原因,引起鲍太平与高俅的争斗。
鲍太平了解鲁智深性格,常人无法左右,建议道:“我现与柴大官人谋划在河间府和开分店,正缺打理之人,莫若我兄去大名府暂时管理分店,柴大官人向来周全天下豪杰,先求安身,再徐图之。”
“徐图再议!”鲁智深委婉的拒绝,举起酒坛,猛灌一气,又道:“今日这酒,全当洒家与你话别,前些日你说的那个梁山,人人传唱《好汉歌》,洒家想去那走走。”
鲍太平当初说出“梁山”而字,只因在北李妈妈强买为奴的气头上,思维还停留在后世的思维中,恨不得鲁智深杀了李妈妈,再后来鲁智深问起梁山,鲍太平在醉酒的状态下,勾勒出电视剧版本的梁山形象,此刻已经是鲁智深向往的天堂。
鲁智深是早晚要上梁山的人,鲍太平早就预料到会有分别之日,而今日以这种方式辞行,还是鲍太平始料不及,心中充满惆怅。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大平,往往那三分的概率,占据人生的百分之百,鲁智深的性格,决定着他的命运。
鲍太平无法改变鲁智深的性格,自然也无法改变鲁智深的命运。
自从鲍太平从菜园子苏醒过来,若非鲁智深罩他,他不敢跟牛二、鲍大郎、陆谦等人那么嚣张,甚至在鲍太平的脑海中形成傲视敌人思维,动不动脑海中便是“我大哥鲁智深能打你这样的一打”的念头。
重生的过程是命中注定,鲁智深铁了心要上梁山,也是命中注定,鲍太平都无力更改,就想他重生遇见鲁智深,注定他今日走过如此的人生轨迹。
若非鲁智深怕鲍太平跟张三李四学坏,非要让鲍太平去汴梁,鲍太平有怎能会揭开自己的身世,穿上官服,有自己的商业帝国。
“劝君更尽一杯酒,北上梁山无故人。”鲍太平给鲁智深斟满酒,心中感慨万千,道:“今后一别,江湖路远,不知何日能再与吾兄相见。”
鲁智深畅快的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边残酒,爽快道:“你我都是洒脱之人,休要如此!如今洒家要离开,还有一件要是要做,伤到兄弟面皮,还请兄弟不要责怪洒家。”
鲍太平道:“你我兄弟一场,也算是知音之交,没什么责怪的!来,师傅再吃一碗。”
鲁智深若要隐瞒的问题,鲍太平知道也问不出来,只有将鲁智深惯得大醉,才能套出口风,也好让鲍太平帮他判断祸福,不要再干三毛、哪吒的大事儿。
与鲁智深斟酒三五碗酒,福田院的大门蓦地被撞开。
李四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嚷嚷道:“不知智深师傅得罪了何人,殿帅府和开封府的公人要拿师傅文贵,我与公人一道出城,一路奔跑而来,恐怕那些公人说话间就到,小官人和智深长老快些想办法。”
来的好快啊,如何是好?
鲁智深悠忽一声,翻墙而去,片刻间,悠忽翻墙而回,身后背着包裹,腰间挂了戒刀,手中拎着禅杖,满脸的时期。
“如今事情紧急,只能借俺的兄弟宝马一骑了!”
鲍太平第一日骑乘的宝马,心中爱惜的不得了,毫不吝惜的说:“休要说借,送与吾兄,路上赶脚,急难时也可换钱用。”
鲁智深已经跨上宝马,调转马头,道:“我把马留在酸枣门外的客栈,稍后派人去取!”说罢,大马就走。
“哎呀!”鲍太平跺脚慨叹,却见鲁智深已经跑远,只能扯着嗓子喊:“鲁智深,你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捉你的公人从汴梁城来的啊!”
可鲁智深并没回话,眨眼消失的尘土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