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唇亡齿寒（三）
黄庭鹤一脸忧愁地从长老院回来，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对于清北镇提出的要求，他们本以为是大手一挥便可轻松解决的事情，却不想近些年来，多有天灾人祸，府库早已经快要空虚。仆人告诉自己，黄山已经从驿馆回来，还在客厅等候自己。
黄庭鹤在客厅见到黄山。黄山问：“元老院可是做出决定了吗？”
黄庭鹤道：“决定虽下，但是清北镇的要求，方舟城已经无力蛮族、我本以为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形势。最多再讥讽一下方寸。却不想玫瑰长老昨日去清点府库，却发现如今方舟城公库之内已经拿不出清北镇清点上列的那一点东西了。几年来，大家伙大手花钱的日子过惯了，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日的窘迫。”
黄山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不能为清北提供这笔物资，恐怕也会让京畿之外的地区看出方舟城的虚实，生出别的心思，同时也会让城内子民人心惶惶。毕竟被方舟子民称之为永恒之城的方舟城，若是连一笔像样的物资都拿不出来，人心动荡，在所难免。”
黄庭鹤道：“这却也是长老院最担心的事情。那清北的人若是不能得到这笔物资，必然心生不满，如今只有派出使者，对这位赵都督施加压力，让其谨言慎行。”
黄山道：“清北的那位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黄庭鹤怒道：“方舟城的物资只有那么多，已是竭尽全力帮助他，他难道还不满意？哼，若不是还念着让他击败叛军，方舟城恐怕连一粒粮食也不会给他！”
黄山道：“方舟城物资紧缺的事情，我建议最好还是瞒着民众。我有一计，可以不让别人看出方舟城的虚实。方寸长老募兵，无人响应。难道不是对方寸长老的极大侮辱么？恐怕方寸长老也看不惯这群偷奸耍滑的刁民很久了。既然他们不愿意应征。长老会正好可以对方舟城内市民课战争税。他们不是害怕流血牺牲吗？那么总要为自己享受的和平付保护费吧。如此，长老会的权威不会损失。待到明年秋后，税款粮食汇集方舟城，方舟城的窘迫也自然能够得到缓解。家主明日可在长老院上向其他长老进言此策。”
黄庭鹤听之大喜。这的确是一个好方法。向方舟市民课之以战争税，明面上是惩罚市民不乐战的萎靡心态。如此便无人知道方舟城的虚实，长老会的名声也能够树立，这的确是两全之策了。
翌日，黄庭鹤早早起床，来到长老院，向其他长老汇报了向方舟市民征税的提议，立马引得方寸的同意。方寸征募士兵，无人响应，一直感觉颜面无光。黄庭鹤的提议恰好撩到了方寸的痒出。但是其他长老却担心道：“方舟城自建国以来，就从来没有向方舟城内子民收取过任何直接税。今日开此先例，恐怕日后效仿者多，黄庭鹤提议不足取。”
方寸却道：“李庄长老此言太繆。我辈治国，当讲究一个灵活机变。方舟城物资匮乏的事实若被外人知道，方舟城威信动荡，这才是要命的事情。今日向百姓课税，乃是惩戒，奖励好战古风，抵制萎靡之气，大善。若是事事古板，是给敌人有机可趁也。”
其他长老都看向玫瑰长老，方寸的发言实在有着自己的态度掺杂在里面，因此一直沉默的玫瑰长老的意见反而更值得参考。
玫瑰长老见众人都看向他，当下道：“如今，芡河被蛮族占据，河洲叛军四起，长老会与方舟城的权威若再丢失，共和国空将一蹶不振。同志们，我们所处的时代已经不是以往那个武力强大、物阜民丰的时代了，我们的科技在退步，生产力一再下滑，我们需要用更加谨慎的态度来处理政务。黄庭鹤的办法很好，另辟蹊径。我建议大家采纳！”
当下一条长老会拟定的惩罚令被贴到了西园广场的募兵处。引来无数市民观看。方寸在惩罚令中，痛斥方舟城内市民不响应征兵的错误态度。凡是不愿意从军，那好啊，每人要缴纳一名军团士兵所需要的一把长矛和一副盔甲或者一名士兵半年的粮食作为战争税款。当然，市民也可以用与市场等值的钱币代替。这条惩罚令一出，在方舟城内引起了巨大的动荡。
一名士兵半年的粮食，对于方舟城内的普通市民来说，虽然可以承受，但却是一笔不菲的物资，这惩罚实在太严重。许多工人聚众抗议。他们想着长老会最害怕的便是群众的抗议。他们举着横幅，走在街道上，大骂首辅方寸是独裁，长老们是蠹虫。却不想玫瑰长老居然派出了方舟城内唯一驻守的军团去逮捕游行群众，关押了许多人。一向平静生活处于文明沐浴中的方舟子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队伍很快被勒令解散。
外部州府对于方舟城的此次行动理解为长老院是想要扬起古代之好战之风，他们看不惯方舟城内的软弱市民许久了，方舟城内市民自以为高人一等，却是他们这些州府子弟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而方舟市民却把州府子弟看成粗鲁不懂文明的人，相遇多有鄙视龃龉。因此州府的人都对长老会的此举拍手叫好。反而增加了共和国的向心力。
无论如何，长老院的税吏一波波派了出去，市民们在半强迫下，还是将自己要缴纳的战争税给如数支付了。方舟城不仅凑齐了要给清北镇的物资，还富余许多，都被纳入公库。如此，赵登孤身一人而来，回清北时却带着一只庞大的车队。赵登心想，但愿主公在清北准备了足够大的仓库才好啊。
跟随赵登一起走的还有方绿水。方绿水却是逃出来的。作为父亲的方寸认为方绿水性格变态，嗜血残酷，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才好，不要败坏了方家的家风。方绿水见父亲如此不理解自己，当下在得知了赵登离开的日期后，便携带了些钱财衣物，从家中后院偷了马匹，在城外追上了赵登的队伍。
看着赵登后面长长的商队，方绿水笑道：“有了这笔物资，赵窹生的鸿鹄志向终于可以施展了！”
赵登看向太阳旁的一朵乌云，道：“是啊，但首先我们必须先击败青枣的起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