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这句命令下达后,回鹘军的将士们心里多少舒坦了一点,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何必为了吐鲁番城里的那几个残兵败将将自己搞的草木皆兵,不仅让敌人得意,还会让自己人看笑话。
此后,哈密军在往城下面缒稻草人,回鹘军一概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在城下喧闹,继续按照大将军的命令,袭扰着敌军,好让他们不得休息,最后军心崩溃。
虽说回鹘军的万夫长下达命令让前方的将士提高警惕,防止敌军偷袭,但这个世界上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二者之间总是差着一道鸿沟,导致很多理想不能变为现实,甚至是和现实想去甚远。
开始的时候,回鹘军的前排士兵还保持的高度的警惕,可是到了寅时左右,回鹘军也闹了大半个晚上,自己也累了,再加上晚上三四点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许多回鹘军见哈密军没了动静,自己后方大营的主将们也应该已经安然入睡,就开始偷懒,出工不出力,甚至是猫到一个角落里偷偷睡起觉来。
人都是有惰性的,对于工作或多或少都会有偷懒心理,毕竟一件事干久了,多少都会让人产生一些厌烦的情绪,对于当兵的来说,打仗就是他们的工作,在经过了初期的紧张激情之后,已经演变成老兵油子的士兵也会找机会偷懒,尤其是这种不用拼命却需要伤神费力的工作,他们更是容易找机会敷衍应付。
但是此刻的应付,却是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迪丽娜扎一直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城头下面回鹘军的状态,见到他们喧闹声变小了,进而变得希希两两,借着月光和他们的火把已经可以隐约地看出,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人席地而卧了,而这个时候倒在地上是最容易睡着的,没有倒在地上的人大多也坐在了地上,看着是那么的没精打采。
迪丽娜扎感觉时机差不多了,一招手,将自己身后的万夫长叫来,轻轻地问他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名万夫长见到回鹘军的这种状态,眼睛里瞬间释放出灼热的光彩,这是一个立大功的好机会,没有一个武将是不渴望立功的,立即将右手放在胸前,冲着迪丽娜扎一鞠躬,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四千敢死队已经全部准备好,请公主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迪丽娜扎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十分满意,冲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好,你们多加小心,这次的功劳,本公主一定会让人牢牢记下。”
万夫长都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了,双目中闪现出嗜血的渴望,冲着公主殿下一拍胸膛,道:“请殿下放心!末将这就去了!”说完,冲着后面埋伏的四千骁勇敢战之士,一挥手,沉声道:“行动!”
最前面的一排士兵迅速向城头靠拢,将一个个绳梯抛了下去,然后将其一端固定在城墙上,率先顺着绳梯爬了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后面的士兵没有等待长官的命令,而是井然有序地一排排地向城头处靠拢,然后迅速而又没有声音地向城下面爬下去,看的出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士。
待到自己的手下都走的差不多了,万夫长冲着迪丽娜扎施了一礼,沉声道:“公主殿下,末将走了。”
迪丽娜扎面容坚毅地冲他点了点头,强压住自己内心紧张兴奋地神情,道:“多加小心。”
万夫长重重地一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和最后一批敢死队顺着绳梯爬了下去。
之前爬下去的所有敢死队员全都蛰伏在城墙根上,等待着长官的命令,经过这几天的大战,城墙下面到处都是死尸、被砸坏的攻城器械、还有哈密军扔下来的滚石檑木,因此很好藏身,再加上此时的回鹘军麻痹大意,丝毫没有发现哈密军已经将敢死队投送了下来。
万夫长从城头上缒下来后,派人将最前面负责侦查的百夫长叫过来,轻声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名百夫长显然是个侦查老手,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凑到万夫长的跟前,轻声道:“一点防备都没有,看来这票我们能捞把大的。”
万夫长嘴角挂起了一丝邪魅狂狷的微笑,眼睛里冒出了灼灼火焰,这帮回鹘狗崽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打了我们这么多天,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苦头,将手用力一挥,沉声道:“行动!”
每一个哈密敢死队的士兵都掏出一根红绳来系在自己的左臂上,以便在黑夜中分辨敌我,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冲到敌军的阵地,见到胳膊上没有红绳的就砍死。
夜袭战最主要的是隐蔽性和悄然性,虽然万夫长已经下达了总攻击的命令,但哈密军没有叫嚷着一哄而上,若是这么做的话,他们可就对不起这个精锐之名了。
仍然是那名哈密军的百夫长带着手下的人走在最前面,负责清理敌军的哨兵,剩下的人悄悄跟在后面,以便收到最好的攻击效果。
哈密军的百夫长看来经常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干起来轻车熟路,在悄无声息地情况下就解决了回鹘军前面的昏昏欲睡的所有哨兵,保证大部队突入到他们袭扰部队的内部。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名在前面开路的哈密士兵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倒在地上睡觉的一名回鹘士兵的左手,那名回鹘士兵痛的“哇”地一声坐起来,破口大骂道:“哪个王八蛋敢踩老子!”
哈密军的士兵眼疾手快,在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的情况下,立即补上一刀,将这位还在梦中的回鹘士兵的喉咙捅了个窟窿,那名回鹘士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敌军,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被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哈密军竟然有勇气冲下来,瞪着眼睛,张大嘴,喃喃道:“夜……”那个“袭”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永远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