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皇协军还没有完全撤出村子,片岗已经迫不及待地下达了炮击的命令,至于没有逃出村子的皇协军的伤员,鬼子是不会顾及的。
既然为侵略者卖命,既然充当帮凶,既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这些皇协军不管自身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是咎由自取,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地道口刚盖上,沉闷的轰鸣已经在头上响起,伴着泥土和灰尘的不断掉落。
受伤的战士倚靠在地道壁上,急促地喘着气,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赶紧包扎。”刘彪来不及稀罕缴获的机关枪,赶忙过来布置。
幸好伤的不是要害,但子弹还留在里面,需要手术才能取出,虽然经过包扎,这个民兵看起来暂时没有危险,但现在算是失去战斗力了。
至于以后,这条胳膊能不能恢复如初,谁也说不准,现在也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地道只有百八十米长,一共两条,只是为了方便部队撤出村外。要想大量藏人藏物,甚至是能够作为战斗设施,却还差得远呢!
地道里的战士们接到了马上转移的命令,村里的地雷使用殆尽,防御设施也被摧毁大半,再硬顶下去,伤亡将成倍增加。
一道道烟柱在爆炸的火光中升腾而起,再加上房屋倒塌的尘土飞扬,村子被烟尘笼罩了起来。
感觉着脚下大地的颤动,片岗放下了望远镜,烟尘太大,也看不清什么。
再次进攻村子的部队正在不远处集结准备,在几个皇协军军官的叫嚷和踢打下,一队队皇协军站好了队列。
片岗垂下了眼睑,沉思了一会儿,冲着旁边的日本军官挥了挥手。
这个日本军官立正敬礼,带着十几个鬼子离开了这里,向着集结完毕的皇协军队伍走去。
这是一支督战队,就是逼着皇协军卖命的。哪怕在村里再次遭到了打击,也不允许他们随便败退下来。
伤亡了这么多人,当然也包括受伤后没来得及撤出来,便被炮火干掉的倒霉蛋儿,片岗不得不审慎地对待这个结果。
这个村子看起来象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认真对待显然还要吃亏。
但片岗还是不想动用宝贵的帝国士兵,只是希望督战队能起到作用,让皇协军与村内的敌人打生打死。
村里的部队在往外撤,村外的敌人在向里攻,战局似乎在起着变化。
但在村外,敌人刚刚组织起来的进攻,却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
冷枪的袭击使村外的敌人感到意外,片岗没有想到,面对进攻的一方,支那暴徒竟然敢主动挑战,从某种程度上破坏,或拖延了这次进攻。
从枪声判断,冷枪袭击者的人数不是很多,但从实际上的伤害来看,这些家伙的枪法却相当不错。
而且,他们显然经受过一定的狙击训练,并不是随随便便选择所要狙杀的目标。
支那女枪手?片岗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名字,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这个手上沾染了太多帝国*军人鲜血的家伙,会不会就在这些冷枪袭击者之中?
外面几乎把这个家伙传成了枪神,连日军的情报系统,也把这个家伙列为极度危险分子。
就是在率队出征时,情报上也屡次提到了这个名字,并要军官们注意安全,不得大意。
盛名之下无虚士,片岗想起了这句中国的古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个需要认真对付的家伙,如果无视她的威胁,继续进攻村子,似乎过于轻敌和狂妄了。
而先对付那些冷枪袭击者,似乎是正常的应对之招。可进攻村子就要暂停,时间的耽搁,又让片岗感到很郁闷。
还是以稳妥为主,先扫清身边的障碍,再展开进攻村子的行动吧!
片岗思虑再三,还是觉得没有办法无视那些正在给部队带来伤亡的冷枪袭击者。
思想决定行动,片岗下了决心,立刻命令一队皇协军向着野外展开搜索,向疑似袭击者的藏身地点进行进攻和试探。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在难耐的隐忍和不懈的坚持下,沈宸终于要露出狰狞的爪牙,射出绝杀的子弹了。
人员的不断组织和调动,使得片岗身边的敌人不断地减少、稀疏,终于让沈宸寻找到了疑似敌人总指挥官的身影。
虽然这个狙击地点因为追求隐蔽和安全,位置并不是绝佳,距离也很远,射击的方向也有些偏,但也保证了难以被敌人发现,可以比较从容地狙杀。
一击必杀,到了沈宸这个境界,已经不太在意杀敌的人数,最有价值的目标,最具影响的狙击,才是他要达到的效果。
再次观察着树叶的飘动,计算着风向和风速,沈宸轻轻地推上了一颗子弹,仔细地瞄准,然后屏住了呼吸。
“轰!”“轰!”在野地里搜索的皇协军毫不例外地遭到了地雷的杀伤,片岗用望远镜观察着,皱起了眉头,苦思着对策。
先是冷枪袭扰,然后用预置的陷阱予以杀伤,这种战术并不陌生,但却令人生厌,且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
不追击,或不予理睬,敌人的冷枪可并不是胡乱射击,被动挨打也是对士气的极大伤害;追过去吧,敌人往往已经躲藏或逃离,陷阱却又得以发挥作用。
讨厌的支那人,懦弱又卑鄙无耻。片岗心中咒骂着,决定双管齐下,不能耽误占领村子的既定行动。
已经集结完毕的部队接到了命令,喊叫着、射击着向村子里冲去。两挺机关枪也开始吼叫,进行着效果不大,壮胆示威式的火力压制。
“啪勾!”沈宸轻轻扣动了板机,随着枪身的轻快后座,一颗蓄势已久的子弹带着冷冷的杀机从枪膛激飞而出,向着目标疾射而去。
在纷乱的枪声和爆炸声中,这绝杀的一枪并没有引起敌人的注意。
子弹带着热量,带着仇恨,斜着射进了片岗的后脑。并势不可挡地破开前方的障碍,从片岗的右眼角穿透而出。
然后,速度减弱的子弹翻滚着,砸在片岗侧前方的一个高大鬼子的腮上。
怪异的惨叫声响起,这个鬼子的颧骨被击碎,还伤到了舌头,满脸是血地倒了下去,在地上痛苦地扭曲蜷伸。
而被吓了一跳的敌人刚把注意力转回来,却发现更严重的状况。片岗一声不吭地直挺挺倒了下去,一颗眼珠被子弹挤压出来,血淋淋地挂在脸上。
“阁下,长官……”几个鬼子嘶声叫嚷。一下子围拢在片岗身边,那个受伤的倒霉蛋暂时没有人理他了。
应该差不多!沈宸再次推弹上膛,举起望远镜冷冷地观察着敌人动静。
从反应上看,被狙杀的十有八九就是敌人的指挥官,就算不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家伙。
沈宸并没有满足,并没有马上撤退的打算。
因为距离的关系,暴露一个射击点并不是太重要,况且这个射击点的作用已经得到了发挥。
鬼子,特别是有经验的老鬼子,如果有机会,那就多杀几个,杀一个少一个,在目前的中国战场上,就是这个样子。
“八嘎牙鲁,找到凶手,把他砍成碎块。”一个鬼子军官从片岗身边猛然站了起来,眼睛都红了,抽出指挥刀劈砍着,向大概的方向一指。
几个鬼子愤怒地嚎叫着应和,先是用手里的武器胡乱开火,然后便带着士兵,散开队形,向着大概的方向搜索前进。
几百米的距离,敌人不会很快、很准确地发现这个狙击阵位。沈宸已经基本达到了目的,也就不会过于在意这个阵位的暴露。
“啪勾!”沈宸轻轻扣动板机,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他的心情平静而放松,谁是生命的主宰,现在他就是,那些搜索过来的鬼子,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接替片岗指挥,并且愤怒如狂,要为长官报仇的鬼子军官,仰面摔倒在小土丘上。
一颗刻着十字的子弹打在他的鼻梁上,带着碎骨残屑翻滚进了他的脑袋。他的脸部血肉模糊,就是他老妈来了,也完全认不出这个家伙原来的样子。
快速地的推弹上膛,沈宸移动枪口,瞄准了下一个目标。
掌控生死的感觉很好,是死是活,完全靠他的喜恶。
这个老鬼子,满脸的胡子,这让沈宸很厌恶,决定终结他的罪恶,把他浓缩成一个小木盒送回倭岛。
钝头子弹的撞击,让这个老鬼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断折的胸骨和弹头的钻入让他象挨了记重拳。
然后是锥心的疼痛,好在他很快就没有了感觉。眼前的景物在变暗,失去颜色,他最后看到的是扑面而来的杂草和大地。
“在那里!”一个鬼子终于发现了较为准确的敌袭方位,喊叫着举枪瞄准射击,希望借此给同伴提供指示。
子弹打在了射击孔旁边,激起了一些泥土。射击孔旁边是一些杂草,能够打得这么近,连沈宸也有些佩服这个鬼子的射击技术。
但这并不表示他会手下留情,对于畜生般的侵略者,谈什么惺惺相惜,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相反,这个鬼子较为高超的射击技术,反倒让沈宸非杀之而后快,为了更多的人不会死在这个鬼子手里。
“啪勾!”沈宸发出了回击的一枪,看到这个鬼子中弹倒地,才一矮身子,沿着沟坎转移阵位。
敌人已经发现了这个狙击阵位,他不想再冒险滞留。细水长流,只要他没事儿,日后有的是杀敌的机会。
余保根背着沈宸的盒子炮,侧身让沈宸先行,两人迅速地向安全地段转移。
村子里的部队已经大部撤出,这使得进攻村子的敌人能够进展顺利。
即便是占领了村子也是得不偿失,这次行动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临时接替指挥官的日本鬼子,黯然地把目光从地上的几具尸体上移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帝国*军人。威武鹰扬,在你们面前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你们秉承天皇陛下的圣谕,肩负着大东亚圣战的庄严使命,满怀信心地创建名垂千秋的功业。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要十分珍惜和充分利用这种价值,决不容许去作无谓的牺牲。”
临行时,司令官神情严肃的训诫之语,又在这个鬼子军官的耳旁响起,使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看看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是帝国*军人的精英,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却倒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外,倒在了卑鄙无耻的冷枪之下。
特别是片岗的阵亡,作为司令官的爱将,这个鬼子军官可以想见司令官的愤怒,甚至感到了那如雨般的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是一根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又难以下咽的硬骨头!
日本军官望向烟火笼罩的村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撤,没有理由;战,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得到一个废墟式的破村子。
“啪勾!”三八大盖特有的枪声,在远处的野地里不紧不慢地响着,日本军官抬起头,愤恨地咬紧了嘴唇。
狙杀令人愤怒,戏耍更令人恼火。
现在村外似乎只剩下了一个枪手,一个最厉害的枪手。
为了不再让帝国*军人付出伤亡,现在追杀的都是皇协军。而皇协军的素质让对方的枪手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肆无忌惮。
皇协军呢,则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胆寒。只管趴在地上吆喝射击,起初奔跑追击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以后要更多地倚靠这些胆小如鼠的无能之辈吗?
日本军官举起望远镜,久久没有放下,心中却浮起了一种悲哀的感觉。
在华军力的衰落,连他也可以觉察得到,而敌人却没有在“全力以赴”的扫荡中被完全摧毁,反倒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恢复过来。
谁也不想玷辱帝国的荣誉。照中国人的说法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可是,毕竞不能无视这些铁的事实,眼前的激烈战斗便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