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小忍先叫出来,出手也不快不狠,沈宸自然不会被她打中。况且,沈宸看似放松地谈笑,却在戒备着。
右手抓,左手扳、压,沈宸干净利索地把香取小忍擒拿制服。当然,这看似自由而然的反应,但沈宸也很快卸了力,没伤到香取小忍。
香取小忍未尽全力,被制服也不恼,后背贴着沈宸,咯咯娇笑。
沈宸松开手,抱歉地一笑,说道:“失措,失措。自然反应,没伤到你吧,沈同学。”
香取小忍笑声不停,转过身来,伸过手腕,娇嗔道:“看,都让你捏青了,光是口头道歉可不行哈。”
沈宸看了一下,皮肤不过是被捏得稍有点发白,一会儿就能恢复血色。可这话说出来就算是欺负人,耍赖似的。
而且,沈宸还真怕香取小忍不往上贴呢!
“这个——”沈宸有些象是不知如何是好,苦笑着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呢?”
香取小忍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笑道:“请我吃饭怎么样?西餐?只请我一个人。”
沈宸挠了下脸,象是很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明天吧,周日你们休息是吧?”
香取小忍用力点头,“明天中午,能吃得多一些。沈先生请客,我就不客气了。”
“明天中午十一点,我在校门口——”沈宸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指着,“就在马路的拐弯处等你。”
“好啊!”香取小忍笑得开心喜悦,模样还真是挺讨喜的。
看着香取小忍离去的背影,观察着她走路的姿势,沈宸抽了下嘴角,眼睛眯了眯,继续在校园里转悠。
太阳暖洋洋的照着,沈宸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叼上根香烟,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
那里有何晓燕,有沈百合,还有欧盈盈等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一群绵羊里面混进了一条狼,绵羊还懵然不知呢!
沈宸脸上没什么喜怒的表情,只是这么随便地看着,观察着。直到校外好象出了什么事情,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旁,两个日本宪兵正在和巡捕们交涉,看到沈宸出现,立刻走了上来。
“沈巡长。”日本宪兵阴沉着脸,大概是以为这样能吓住沈宸,“我们是来带走被你非法关押的日本侨民松本浩二的,请你——”
沈宸突然向前一步,几乎是脸贴着脸,吓了日本宪兵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以拉开距离。
“非法关押?”沈宸用篾视的眼神瞅着这个家伙,“他不仅身藏利器,还抗拒我们的检查执法,你觉得这些理由够不够?”
另一个日本宪兵知道沈宸是个刺头儿,来硬的恐怕不行,便用缓和的语气说道:“沈巡长,按照协议,涉及日本侨民的刑事案件,应交由我们来处理。如果他真的有犯罪事实,我们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宸知道租界和日本人有这个协议,如果不能用正当的理由当场击杀,无论日本人犯了多大的罪,也将由他指定的法庭审理,这就等于是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瞪着这个日本宪兵,沈宸也是心中无奈,冷哼了一声,他摆了摆手,示意巡捕从警车里把什么松本浩二带出来。
松本浩二出了警车,一看到日本宪兵,又神气起来,狠狠地瞪着沈宸,骂道:“姓沈的,我记住你了。这个耻辱,我一定会还回去。你,你等……”
沈宸冷笑一声,突然出手,一个耳光扇在松本浩二的脸上。这巴掌说重不重,却打得很是巧妙,把松本浩二的下巴打掉。
松本浩二立刻没了声音,大张着嘴巴,唔唔地晃着脑袋,手乱指着,口水令人恶心地流了下来。
“沈巡长,你太过分了。”日本宪兵很生气,瞪着沈宸。
沈宸嘲讽地看着松本浩二的丑相,又转头毫不示弱地与日本宪兵对视,“你耳朵聋了,刚才没听见他威胁、恐吓警务人员吗?”
旁边的汽车打开了车门,随着一声干咳,一个强壮的日本人走了出来。
沈宸眼光一凝,竟然是宫城刚玄,要和他比武较量的刚柔流大师兄。
宫城刚玄直接走向松本浩二,摇了摇头,伸手一托一顶,把这家伙的下巴接了回去。
随后,宫城刚玄转身看着沈宸,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沈巡长的身手真是厉害,这一巴掌的角度和劲道用得巧妙。”
沈宸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在上海,倒是令人感到意外。”
宫城刚玄摇了摇头,说道:“没与沈巡长较量,我怎么会离开?对了,我要告诉沈巡长一个好消息,比武的事情在法律公证上差不多快办好了。”
沈宸愣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还真是执着。嗯,那我就耐心等着好了。”
宫城刚玄也没再多说,微鞠一躬,转身上车。
松本不再敢对沈宸污言秽语,只是满怀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钻进了汽车。
宫城刚玄还真是心心念地要和沈宸较量,为此,他不惜从军队调离,加入了梅机关的特务组织。
“以后不要去惹他。”宫城刚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并不客气地对松本斥道:“这里是他的辖区,你不知道吗?”
松本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闷声地吐出一口气。
“到南市**路。”宫城刚玄沉声命令着司机。
除了把松本领回来,宫城刚玄还有别的任务,就是拉拢上海的帮派人物,扩大鸦*片的销售,为日军筹集军费。
支那人是劣等民族,他们不能怪外人的欺侮,要怪就怪自己不争气。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被猎杀的小绵羊只能抱怨自己没长着锋利的牙齿。
鸦*片,谁都知道是害处无穷的东西,可偏有人去沾它,这又怪得了谁。
回到南市的住宅,宫城刚玄便带着松本找来了“花额虎”和“张铁牛”这两个帮派头子。
这所住宅完全是中式的风格,这是松本的意思。
因为与他打交道的都是中国人,而且是比较粗鲁的帮派人物。
所以,他希望这些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反感。因为这些人更趋向于中国的传统,而不是喜欢日本人的东西,这种布置会让他们比较放松。
对于鸦*片贸易,宫城刚玄和松本并不认为是什么罪恶。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个社会问题,不是哪一个人的问题。
而且,现在是战争时期,什么不择手段,都要为战争服务。
可这两个流氓头子见面便要开打,被宫城刚玄和松本劝开。
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花额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张铁牛”似乎占了上风,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tuǐ,好整似睱,或者说是带着冷嘲的笑意望着“花额虎”。
宫城刚玄十分厌恶这两个家伙,便示意松本去劝和。
松本笑着点了点头,知道此时该自己出马了。对于这些帮派人物,他很有一套对付的办法,这基于他对于上海民情的了解。
“二位,你们一个是龙,一个是虎,这龙争虎斗,可是必有损伤啊!”松本笑眯眯地说道:“现在生意越来越红火,可不要窝里斗,有冲突咱们慢慢商量,总归是咱们自己内部的问题嘛?”
“不是我要起争斗,是他欺人太甚。”花额虎忿忿地一指铁牛,“在我的地盘开馆,这不是从我嘴里抠食吗,江湖朋友不得说我怕了他,让他骑着脖子拉屎。”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张铁牛不愠不火的样子更招人讨厌,让花额虎恨不得上去狠狠给他几拳。
“这烟*馆可不是打着我的旗号开的,这也算是在江湖上给了你面子。再说,那地方你不是也看中了,只是你没能耐弄到手。怎么,我凭本事搞下了这个大门面,你就看着眼红了。”
“放屁!”花额虎作势要起身,张铁牛也不甘示弱,横眉立目。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松本伸手按住花额虎,又拍了拍张铁牛的肩膀,打着圆场,“我呢,老早就有个想法,要是二位同意了,不仅不会再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更会让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到时候,别说什么南市,就是整个上海,所有的烟*土生意也都能落在咱们手中。”
松本的想法也很简单,倚仗着与日军的密切联系,再借着象张铁牛和花额虎这样的地头蛇。仿效杜、黄、张在上海开三鑫公司,将鸦*片生意全部垄断的招数,要包揽北平烟土的全部零售与批发。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难度的,不少烟*馆和烟*土商人都有日伪政府的官员撑腰,想让他们买账,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而且,在上海还有不少私土买卖,如果想加以遏制,也是颇费精力。
“松本先生,这恐怕不太容易吧?”张铁牛刚开始的兴奋表情慢慢从脸上褪去,皱眉挠头,表现出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不说别的,单说上海其他帮派的家伙,他们能把自己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不吐就打得他们吐。”花额虎反正是和铁牛卯上劲了,你说不行,我偏说行,“有松本,还有宫城先生坐镇,有皇军的支持,我看很容易。”
松本咧嘴一笑,说道:“鸦*片买卖虽然是在大日本皇军的同意下进行的,没有人敢过于干预。可想垄断上海的烟*土生意,确实还是很有难度的。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先是其他的土商和馆主,我们能吞则吞,能挤则挤,能拉则拉,使用一切手段,一点点将他们的烟*土生意控制到手中。自然,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也确实不那么容易去办。可有二位的大力协助,我对光明的前景还是充满信心的。”
“好,松本先生的主意高明,咱听您的。”铁铁牛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反正我看出来了,跟着您哪,那好处是大大的。”
“刚才还说软话呢,现在怎么变了调了?”花额虎冷笑道:“一码归一码,那家烟*馆我可以不管,但烟馆的收入我要占一份。否则——”
“否则怎么样,爷也是从刀枪下面走过来的,惹恼了我,信不信把你的地盘也改了爷的姓。”张铁牛瞪起了眼睛。
“不要吵了。既然要成立公司,那咱们就要商量一下利益的分配,定下协议。”
松本浩二沉下了脸,帮派人物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一点也不长脑子。不仅目光短浅,而且沾染了中国人喜欢内斗的禀性。
虽然好利用,但有时候也真够让人头疼的。
商量了半天,好不容易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花额虎和张铁牛的矛盾也排解开,松本才打发两个流氓头子滚蛋。
宫城刚玄坐在沙发里,一直若有所思,不管松本他们如何商谈。
等到花额虎和张铁牛走了,他才鄙视地骂道:“两个混蛋。”
“没错,就是两个混蛋。”松本点头附和,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宫城先生,您真的要与姓沈的比武较量?”
宫城刚玄微微颌着,缓缓说道:“不用枪的话,他不是我的对手,我有八成的把握。”
松本苦笑了一下,说道:“宫城先生,恕卑职直言。您与沈晓宸比武,这并不是有几分把握的事情。胜之无益,若是万一……”
宫城刚玄看了松本一眼,神情中闪过一瞬的不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作为一个武者,只有不断地比武,不断地切蹉,才能使自己变得更强,创造出更切合实战的招式。”
松本眨着眼睛,他觉得比武根本是中世纪的做法,现在有枪,武技的作用已经不是很重要。
宫城刚玄知道松本不理解,继续说道:“我和很多支那人较量过,他们都不堪一击,令我非常失望。现在,我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战,还是为刚柔流正名,更要在比武中杀了他。”
停顿了一下,宫城刚玄脸上现出冷酷又有些怪异的笑容,“沈晓宸应该是个不错的对手。而死在我的手里,相信他也会感到骄傲和满意吧?”
松本嘿嘿笑了两声,觉得这结论还真是怪异。难道被你杀的那些人,都在感谢你,这是什么逻辑?
宫城刚玄知道松本不能理解这个道理,伸手拍了拍松本的肩膀,也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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