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皇上要出宫,皇后立刻就慌了,紧紧拽着朱由校的衣袖,哪儿都不准他去。朱由校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流氓招术。他旁若无人的将皇后揽在怀里,贼兮兮地说道:“那就看今晚,皇后要使出怎样的法子把我留在坤宁宫了。”说罢,还很恶心地挑了挑眉毛。
皇后的俏脸“噌”的就红了,虽然心里不断骂着“坏人”两个字,但双手到底也不曾松开。只是用低不可闻地声音说到:“我…我,今晚妾身…尽心服侍便是。”朱由校闻言嘿嘿一笑,便朝着皇后已经红亮的耳根吹了口气,皇后顿时就软了。
看着皇上与皇后的脸越靠越近,宫女太监们极有眼色的一一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朱由校轻轻挨着皇后滚烫的脸颊说道:“有些人在外面说我坏话,我必须要出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样,我才能为裕妃找出真凶。放心吧,我身边有护卫,不会有事的。”
腿脚松软的皇后,此刻鼓起勇气,把脸庞紧紧与皇上贴在一起,声音呢喃地说道:“我怕,我怕你遇见危险,你有事了,我可怎么办。”
“傻子,我不会有事的。”
“您为何不让锦衣卫出去查办?东厂也可以啊。为何非得自己去?”
“锦衣卫那帮子人,我信不过。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我不是一直避而不见嘛,就是这原因。再说了,他们一旦出动,整件事就会闹得世人皆知。至于东厂,名声早就臭大街了,他们能探出什么消息?只会把事情越办越糟。”
“那,您明天可得多带侍卫。”
“嗯知道,你快去准备晚饭吧。我今晚要去看看信王朱由检。有几天没见小子了,怪想得慌。我这两天给他做了个小物件,他肯定喜欢。”
见皇上又趴到桌上做东西了,皇后有些失落地走出了房门。虽然她自己对那事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女孩子家太主动了多不好,万一又像上次木工房那样,那只有跳河自尽了。
可是皇上不知为何总是如此,一旦关键时刻就找理由躲开了。难不成,皇上被狐狸精坏了身子?看来要找个机会让万医生给看看,用皇上的话说,叫检查一下。嗯,这种病得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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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三年(1623)的朱由检,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和朱由校一样高高的个子,俊朗的面容,小小年纪便显现出强大的贵胄之气。为这事,皇后不止一次数落皇上要提高自身素质,朱由校闻言只有无可奈何的一笑,建国后都不准成精了,我上哪儿找皇帝当去…
不知为何,朱由校对这个弟弟总是有着一丝天然的亲近,而弟弟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也有一种天然的依恋,因此两人在一起是无话不说。对于哥哥突然变得识文断字无所不知,朱由检是极其骄傲的,他认为皇家理应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这才叫天命。
或许因为当年在父亲宠妃李选侍手里的悲惨生活,朱由检一直显得有些怯弱,也不善与人交流。但他最讨厌傅山说皇帝的坏话,哥哥就是自己的偶像。因此他勇敢地与傅山进行了数次拳**流。对此,皇上不以为意,还严禁一脸惊慌的太监与护卫帮忙。
每当朱由检鼻血横流,要求严惩胡乱说话的傅山的时候。朱由校只是耸耸肩:“打不赢就别说废话。我说,你就不会找侍卫学几招?”可学了花招的朱由检,面对傅山还是输多赢少。
少年人的思维总是很奇怪,当朱由检今天见到傅山手里,拿着牛皮筋当动力的飞机时,就立刻与傅山成为了好基友,似乎前段时间与傅山殴斗的是别人。对此,朱由校是乐见其成的。小孩子就该好好学习知识,以当三好学生为己任,打什么架啊。
朱由校正在检查给弟弟布置的家庭作业时,两个少年鬼鬼祟祟地来到皇上身边。朱由检小声道:“哥哥,听说你明天要出宫,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好久没出去玩过了。”
朱由校狠狠瞪了傅山一眼,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行。”
“可傅山为何能去?”
“傅山懂得比你多,也比你机灵。”
“??…那我回宫以后,好好学习,行不?我保证,我考试拿满分。”
“额,这样啊。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行啊,你明天跟我去。对了,徐光启马上就要来京城了,你就在他门下好好学习。”
“行,我答应。哥哥,看我的。”朱由检才不管徐光启是谁,能出去玩就好。
见弟弟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朱由校就在心里坏笑:你以为还学那些之乎者也?那是数学和物理啊,后世学生的两大噩梦。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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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最近一直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为何自己递上去的折子总是石沉大海,而且皇上也摆明了不想见自己。这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很多闻风倒的大臣,居然也开始对自己指指点点起来。
一些言官据说已经开始积极准备。他们放出风来,要扳倒自己这个害群之马。以前锦衣卫出门办事,只要一亮腰牌就会无往不利,现在却走到哪儿都是冷嘲热讽。这人还没走呢,就赶紧往茶碗里掺凉水,用得着这么着急?
骆思恭正在屋里愣神的时候,一个侍卫急冲冲跑进来,帽子都被风带到了脑后:“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慌张,成何体统。”骆思恭不满地说了一句,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作为“移宫案”的主要参与者,骆思恭自然明白宫城的险恶,也许,自己也是时候交权了。
“大人恕罪,只是此事紧急。今日一早,皇上出宫了。”
骆思恭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皇上出宫?去哪儿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锦衣卫掌管朝廷护卫和仪仗,而今天皇上出宫却没人通知自己。这是自己真要下台了?
“皇上令禁卫军执掌仪仗,带着首辅叶向高大人和次辅韩爌大人,前往,前往…”
“哎呀,快说。”
“皇上前往南镇抚司了,说是什么要展开秋季卫生大检查。”
“啊!!检查卫生??”骆思恭傻眼了,随即跳着脚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劳资换衣服,去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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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自然不是去检查卫生的,他是去看传说中的明朝火器的。而锦衣卫南镇抚司就是明朝的军事火器研发单位。不过等到了南镇抚司以后,朱由校才发现,似乎真的要检查一下卫生了。这里就不是一个国家最高保密机构,整个一没人管的大作坊。
邋遢肮脏的工匠和衣着鲜明的管事人员形成鲜明对比;工匠嘴里嚼着黑乎乎的窝头,有一锤没一锤地敲打着铁器,官员喝着清冽锃亮的松萝香茗,嘴里呵骂不止;
工具随用随取不用登记;外人随意进出办公地点而无人查问;火药房外面,居然有烤火的痕迹,军械库外,一只癞皮狗正往门上撒尿,以显示自己无可争辩的产权…
急冲冲赶来的骆思恭,看着脸色不善的皇上,心里咯噔一下。这些日子,自己光顾着琢磨皇上啥心思去了,可怎么也想不到皇上会来检查卫生。这可怎么办?虽说卫生不是啥大事,但这种脏乱差的环境,换做是自己都要发火。可自己似乎很久没来南镇抚司了…
哎,宫里自己安插的眼线都是特么废物,整天传回来的,要么是皇上钻研西学,做些奇巧ying技的东西;要么就是皇上与皇后一天亲热几次;再不就是皇上不务正业,喜好画些奇怪的图画出来。
据说皇上画了个叫做喀秋莎的,这是什么,佛郎机人?皇上喜欢黄毛了?这可是大事件。那些眼线怎么都不早早通报?明天就全撤换了,一点用都没有…
朱由校没有理会在一边胡思乱想的骆思恭,只顾看着手里的火器。心里暗想:这个骆指挥使也挺不容易的。三朝元老,历经磨难,对皇室可谓忠心耿耿,其治下的锦衣卫,也并未有出格之举。但有些事,必须得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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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保管员见皇上要试验火器,急忙从架子上取了一支火枪交到皇上手里。朱由校一看,是火绳枪,枪管乌黑锃亮,枪身精致,枪托似乎还是用某种贵重木材制作的。整把枪制作的工艺堪称精良,放在后世,这样的古董少说卖个上千万。
库管员见皇上面露赞同之色,讨好地向骆指挥使递了个眼神。骆思恭也放下了心,自己手下还是有长眼睛的。不过,皇上接下来的话,让骆思恭彻底蒙圈。
“骆指挥使,此枪甚好,前线将士可是都用的这种枪?”
“咳,这个这个,此枪用来演示的…”
“也就是说,你们蒙我?”
“不敢,不敢,这…”
“叶首辅,记下来,锦衣卫蒙蔽朕。”
“啊…”骆思恭傻眼了。
“朕听闻,西洋有燧发枪,可连续击发,不畏雨雪天气,我朝可有?”
“燧发枪?皇上您是说的鲁密铳?”
“鲁密铳是火绳枪,朕说的是燧发枪。你是讽刺朕不学无术吗?叶首辅,记下来。骆思恭讥讽朕,藐视皇权”
“啊,藐视皇权?…”
“额,对了,西洋励精图治,研发新式武器。锦衣卫尸位素餐,不思进取,连基本的国际交流都不会。叶首辅,记下来,锦衣卫不思上进,骗取研究经费。”
“国际交流?研究经费?这…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骆指挥使,这解释太多等于狡辩啊。朕,今日很失望。其余的,我都能容忍。但你让人拿着一把特意制作的枪给朕看,这算什么?算了,供应前线的枪,我也不想看了。”
“皇上,老臣冤枉啊。南镇抚司只负责火器研发,不负责火器制作啊。火器制作是工部的事。您要检查也应该去工部!!”
“你还在狡辩,如果你们对自己研发的武器有信心,干嘛不从工部随便拿一只枪过来给朕看看?用得着拿特制的枪给我?好,我们这就去工部,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制作的。你们都听清楚,朕有言在先,谁敢通风报信,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