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段凌和北堂羿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感叹。
前者,是为贰九坚持如此长久而发出的惊叹。后者,则是在为洪翁的出手而色变。
北堂羿知道贰九来历不凡,却完全没有料到恩师会亲自出手。
其实,在观看贰九面山的四人中,只有山希对这个结果不惊不叹,就连山上的洪翁也因这样的结果而蹙眉不已。
那张小脸蛋看不到丝毫变化,即便是那道剑光出现,山希亦然能够保持镇定。
段凌见他这般,忍不住要说些什么,山希却头也不回地紧了紧桃木棍,向山脚走去。
那小步子从远处看,就像是踩在棉花包上,每一步宛若千斤重,又似轻鸿毛。山希这样子,让段凌摸不着头脑。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凌大声吆喝道。
二人相距并不算远,可段凌的声音再大,山希也是听不见。
望着眼前忽上忽下的崖壁,山希沉静良久的心终于绷紧起来。额头冒出的汗珠越来越大,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仙师,这是怎么回事?”贰九站在洪翁身旁,借助洪翁的神识,他看着山脚下举步艰难的山希。
生平第一次,贰九向人“屈膝”求教。
“你不该这么叫我……”洪翁扭头看了一眼贰九,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来,这边来。”
贰九瞅了一眼山脚,洪翁笑道:
“你无须担心他,他的道种不比你差。”
说话间,洪翁已来到松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后,他想了想,道:“其实,就目前,他远在你之上。”
贰九对此话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从段凌那,他已经得知山希是无忧宗广安真人唯一的弟子。即便山希真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只不过跟着师傅放了几年牛,那,似乎也比洗了七八年菜的贰九要强上百倍。
松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盘不知何时何人留下来的棋子残局。
贰九走近,便立刻被残局所吸引。
“你也懂棋道?”贰九专注地看着棋局,问。
正看到妙处,洪翁长长的衣袖那么一拂,石桌上,只剩下了一把乱洒的干枯松针。
他正要恼怒,却觉到天地极速扭转,原先地上的东西开始翻个儿、飘洒、飞坠……
“请问何处可以遮体、可以暂避?”贰九问道。
“无。”
支撑了不多时,贰九开始四肢无气,胃中翻江倒海。
“这残局是我开山祖师云虚子和无忧宗无忧子共弈过的。你小子九死一生,才摸到这地界儿,就凭你?也想看它?!”洪翁转身离去。
有一句话,贰九没说出口:“这棋局,若是有一方肯舍弃周全,也有的救。”
也亏了洪翁甩袖而去,没让他说出这句话。
若真传到洪翁耳朵里,即便是这北崖参赛者少得可怜、甚而这两年都没有一个,洪翁也不会将贰九留下来。
松树下,贰九独自一人望着桌上干枯的松针发呆。
“他就是恩师亲选的弟子?!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禀嘛!”
“据说,是块废柴。”
“我看可能是有什么背景吧。”
“这不可能,恩师怎么会找一个活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议论声很小,别人还以为他听不见。其实,贰九他是懒得去理会这些。在兴州,类似的话,他听的多了。
“还不勤加练习?!恩师不在,一个个的,就都想上天了不成?!”
听到北堂羿的声音,贰九仿佛变了一个人,立时间开心起来。
没有青牛坐骑的北堂羿显得格外沉稳,他箭步向贰九走来,瞟了一眼山腰上的山希,说道:
“恩师说的没错,他的确在你之上。”
……
一朵乌云在半山腰,山希本就瘦小的身体瞬时给淹没其中。山希并没有被眼前的假象给带走,他就地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不远处,洪翁看到这一幕,微笑着点点头。手臂化作一把利剑,向山腰一挥,一条笔直的山道出现在贰九眼前。
山希成功上山之后,接下来的一幕让贰九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自山希走过后,那山道上的阶梯没再被云雾遮蔽过。
“为何他这般轻松?”贰九指着已经走到半山腰的段凌,问北堂羿。
“你以后就知道了。”
贰九显然对这个哄骗小孩的答案很是不满。
此时,远处传来钟声。
“走,跟我来。”北堂羿转身准备离去。
“咱们去哪?”段凌说话间,连一点大喘气都不带。
“北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