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川枫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弓腰塌背的“老年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二叔。
十年不见，他竟然老成了这个样儿！
刘川枫记得，小时候他还经常跟在二叔后面玩耍，那时候二叔还是个意气风发，充满梦想的小青年。
现在他脸上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气，额头爬满了皱纹，眼神呆滞，走路蹒跚，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刘川枫走进二叔家里，只觉得眼前一暗，逼仄的小屋里几乎没有光线，家里面潮气湿重，鼻子里闻到一股发霉的气息和浓重的草药味儿。
“我婶呢？”刘川枫站在门口踌躇地问道，这家里实在没下脚的地儿。
二叔探头在楼道里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没看到人之后这才把防盗门关上，嘴里嘟哝道：“去菜场卖菜去了。”
说着弯着腰朝厨房走去，别走边嘟囔：
“本来我要跟她一起去的，不过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直不起腰……你坐，随便找个地方坐。”
二叔朝沙发上随便一直，趿拉着拖鞋继续去熬草药了。
刘川枫把行李放在门边，在沙发上勉强找了个空地儿坐下。
他的眼睛终于习惯了阴暗的光线，刘川枫抬头打量着四周，只见屋里的家具破旧杂乱，角落里、沙发上堆满了各种脏衣服和杂物。
看得出来，二叔的日子过得繁劳困苦，连平常打扫收拾的时间都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家里虽然也穷，但是每天母亲都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叔，你的腰伤现在怎样了？”刘川枫看着蹲在地上烧炉子的二叔问道。
二叔在工厂里干活的时候高空坠落，腰摔坏了，拿了几万块钱的补偿金后，就成了无业闲散人员，平日只能靠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但也干不了重活儿——看家里的情况，这些年来，他想必过得也很不堪。
想到此，刘川枫不禁又有些内疚。
账上欠的这八万块，说不定就是二叔的卖命钱。
二叔把熬好的草药倒在碗里，用鼻子闻了闻，叹了口气：“还能怎样？不死不活地撑着呗。”
说完闷了一大口。
刘川枫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叔，我爸欠你的那八万块钱，我有了钱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二叔迷惑地看着他：“八万块钱？年前不是还了吗？”
刘川枫一愣，“还了？谁还的啊？”
二叔慢慢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过年前几天，有两个人来我家里，问我你爸欠了我多少钱，我说八万，那人让我把欠条拿出来，直接从提包里拿出八万现金扔在桌上——不是你妈让他们来的？”
刘川枫摇摇头，如果有这事儿的话，母亲肯定会在交给自己账本的时候交代。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儿？”刘川枫纳闷地问道。
二叔又喝了口草药，偏着头回忆道：“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的，说话文绉绉的，挺客气。还有个黑汉子，留着大光头，大冬天的就穿一件单衫，个子不高，气势很足，粗壮的像个消防栓一样。”
刘川枫瞬间明白了，这两位替他还债的活雷锋，就是海哥跟大B。
“他们后来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拿了欠条就直接走了。那汉子走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以后不准我再找你们家麻烦，不然打断我的腿——阿枫，你说句良心话，我这几年从来没难为过你们母子吧？你跟那位好汉说说，让他别，别再来我家了。”
二叔捧着碗可怜巴巴地说道。看样子大B的恐吓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刘川枫忙解释道：“二叔别担心，那人不是坏人。”
二叔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两只眼愣怔地看着炉子里的火光。
刘川枫沉吟了一下说道：“二叔，他们只是还给你八万块钱吗？你有没有跟他们提利息什么的？”
“还提什么利息，那汉子长得跟凶神恶煞一般，我看到他裤子都要尿了，哪敢提什么利息的事儿。”
二叔心有余悸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