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祚现在的官衔挺长——加太子少傅,定北侯,提督奴尔干都司并北山道行军大总管。
在接到五军都督府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军令之后,当时就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快,那个兴贤啊,为兄带兵去鞑靼的这段时间,奴尔干都司可就交给你了啊。
快,命人去请夏额哲还有王豪杰、孟繁星、刘航他们来见本督!”
刘兴贤头一次对自家大哥的意见提出了反对“大哥,五军都督府说是调兵没错,可是您是奴尔干都司提督北山道行军大总管,亲自带兵去鞑靼不太合适吧?要不然,还是由我这个当弟弟的代劳好了!”
刘兴祚眯着眼睛笑道“军令上说的是命奴尔干都司遣十万精骑速往鞑靼,别的可没说!
还有,你别打着带兵去鞑靼的主意,我还想去呢!”
刘兴贤一众兄弟们也不开口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刘兴祚自己在那里狂喜不已。
过了半天见没有人应声,刘兴祚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好奇的问道“你们都还在这里干什么?”
刘兴贤呵呵冷笑道“你这不要脸的样子,让我深感佩服!”
刘兴祚黑着脸道“甚么叫做不要脸的样子?本督有感于五军都督府军令如山,亲自带兵过去,有什么问题么?”
刘兴贤道“没问题,这个跟不要脸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说你太不要脸了而已。”
刘兴祚语气中满是威胁的道“别以为你是我亲弟弟我就不会用军法揍你,蔑视上官是个什么罪过,你也是知道的!”
刘兴贤根本就没把刘兴祚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冷笑道“呵呵!”
几人正互相嘲讽间,离着刘兴祚的奴尔干指挥使司不远的夏额哲等人也赶了过来。
人还没有进来,夏额哲那爽朗的笑声就先传了过来“哎呀呀,刘大总督传唤我等过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刘兴祚嗤笑道“没好处的事儿,你夏侯爷能来?”
已经走进了大堂的夏额哲向着刘兴祚拱了拱手,笑道“我就知道你刘大总督讲究,仗义,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儿才喊我来的吧?”
刘兴祚嗯了一声,笑道“五军都督府调令,命你部出两万人跟着一起去鞑靼,至于这两万人,可以是懂得骑马射箭的强健牧民,剩下的没有什么规定了。”
夏额哲好奇的问道“鞑靼?什么事儿?莫不是要杀光那些鞑靼蛮子?
子曰蛮夷者,禽兽也!今日雌伏而明日反叛,尽皆人面兽心之徒,故难以德怀而易以威服也。
像这种蛮子,死光了才好!刘大总督放心,这次我老夏亲自带两万精骑过去,一定把那些鞑靼蛮子都抓来修铁路!”
刘兴祚一脸懵逼的望着夏额哲,心里想着这些话到底是哪个子说过的?老子孔子孟子荀子韩非子,好像都没有说过吧?
难道是陛下总说的那个鲁子还是周子的?还是你这个夏子胡编的?
愣了半晌之后,刘兴祚才道“不是,这次去鞑靼不是去打仗着,那些鞑靼蛮子们都降了!”
夏额哲也愣了“子曰,吾日三省吾身。莫非那些蛮子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邪归正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要给他们机会的,子曰有教无类。那些蛮子们既然悔过投降,倒是可以让他们去修铁路赎罪。
不过,五军都督府把咱们弄过去干什么?”
刘兴祚忍不住以手抚额,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好好一个蛮子,是怎么变成这德性的?
想不明白的刘兴祚干脆没有再想,而是直接道“五军都督府的军报上面说的,蛮子一次投降了足有四十万,弄得北征大军人手有些不足。
现在不光是咱们这里,三海关和关内各地也要抽调卫所过去,以便于押解这些蛮子们进关去修铁路。”
夏额哲点头道“正该如此,这些蛮子好好劳作,也好早日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堂堂正正的做人多好。”
一直充当背景的孟繁星则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的道“总督大人传唤我等来此,是打算调我等去鞑靼么?”
刘兴祚点头道“你们是自愿去或者不去。毕竟鞑靼那边的情况与奴尔干都司和辽东不同,你们跑到那里去,风险比现在要大的多。”
孟繁星与王豪杰和刘航对视了一眼后笑道“干咱们这行的,哪个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贪生怕死还不如趁早回去种地看娃算了!”
刘兴祚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后都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发,轻骑出行,带着武器和必要的吃食还有水,剩下的东西可以暂时扔在这里。”
夏额哲和孟繁星等人也不再跟刘兴祚客套,各自行礼之后便告辞回去收拾装备去了。
……
莫思巴图尔终于慢慢的勒住了马缰,望向了身后。
这一次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自己这些头目的妻儿老小倒是安排在了杭爱山那里,离着战场有着足够的距离能保证安全。
可是士卒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家人折损在了迤都那里,估计是没什么希望回来了。
定了定神后,莫思巴图尔才望向巴尔思博罗特,问道“眼下已经这般局势了,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有?”
巴尔思博罗特道“大汗,我记得汉人书里有一句话,叫做包羞忍耻是男儿。
一时的失败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咱们回去后重整兵马,不与明军正面交战,只是不停的袭扰他们,也足以重创他们了!”
莫思巴图尔点了点头,也算是认可了巴尔思博罗特的说法。
自己手下最为倚重的两个人,一个是巴尔思博罗特,另一个就是巴图孟克。
之前跟明军一场大战,就是巴图孟克提出来的两翼分出重兵以游击明军的策略。
可是结果呢?
分左右两翼以游击明军的策略失败了也就算了,可是统领左路大军的巴图孟克已经跑路了!
这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背叛!
倒是巴尔思博罗特,之前就是他提出的两翼不宜分兵过多,而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同巴尔思博罗特所料,两翼的下场实在是有点儿惨。
到了眼下这般局面,也确实如同巴尔思博罗特所说的那样儿,再聚起大军跟明军硬对硬的刚正面,纯属于自己找死。
通过右路大军的情况可以判断出,明军的骑兵战力不弱,而后来明国皇帝亲自带兵追击的这一路也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那狗皇帝到底是因为憋着什么坏而放弃了追击,但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至于中路大军,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光是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生绝望了。
倒不如聚起大军,分散开来跟明军游斗。
明军如果分散兵力,火炮这种东西的威胁就会被降到最小的程度,甚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明军如果不分散分力,那么自己就可以死死的咬着他们,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在他们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明军实力再强,还能比自己更熟悉这片草原?光拖都能拖死他们!
而且明军不像是自己,自己身后有部落,有牛羊,有马奶,总之想要生存下去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明军呢?
明军的一切都得靠后勤补给!不光是弹药,还包括食物!
从大明境内到草原,这一路上要消耗掉多少粮草?他们拖的起?
赞赏的看了巴尔思博罗特一眼,莫思巴图尔笑道“那就这么办吧,回头咱们研究一下分兵的事儿,不停的袭扰明军,不跟他们硬碰硬!”
巴尔思博罗特躬身道“大汗英明!”
英明的莫思巴图尔带着手下仅剩的九万马仔跑路了,现在还得赶紧跑回去想办法补充粮草和兵马。
还留在迤都附近的崇祯皇帝就很蛋疼了。
在等着刘兴祚等人带兵过来的这二十多天里,崇祯皇帝先是经历了大风,然后是暴雨,如果不是临来之前带了足够多的姜,只怕这几场雨下来都会折扣不少的士卒进去。
但是当刘兴祚带着十三万多的马仔从奴尔干都司赶到迤都之后,崇祯皇帝突然之间又不着急了。
命人烤上了全羊之后,崇祯皇帝才笑眯眯的问道“爱卿在奴尔干都司这许多年,可还习惯?”
刘兴祚向着崇祯皇帝拱了拱手道“启奏陛下,臣在奴尔干都司,一切都还好,只是那里的冬天会比较冷一些,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不过,那里的地力当真是肥沃,几乎都能攥出油来!”
崇祯皇帝笑着点头道“辽东和奴尔干都司向来人少,对于地力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消耗,日积月累,地力自然肥沃,远不是关中的土地能比。
那些去了辽东和奴尔干都司的百姓呢?他们可还都习惯?”
刘兴祚道“回陛下,百姓们都还习惯,春夏秋三季与我大明没什么区别,唯有冬季之时,百姓们便回到家中窝冬,天天将火炕烧的热热的。
总的来说,只要是冬天的时候多备些吃食在家中,不出门的话就没有什么问题。”
崇祯皇帝笑道“倒也是,有了火炕,谁还愿意出屋子里面挨冻?
对了,更比边呢?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跟朕说说。”
刘兴祚斟酌着道“启奏陛下,新鲜事儿什么的倒是不多,只是陛下的行宫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预计今年入秋以前便可以完工了。”
崇祯皇帝这下子来了兴致。
自己的行宫啊,完全归自己的啊,终于要完工了?
按照后世什么晾晒去甲醛的说法来看,自己这行宫到了明年夏天的时候就能入住了?
这个可以有!
但是转念一起,这满天下都是自己的,区区一座行宫又算了是什么?无非就是到夏天的时候可以带着大小老婆还有孩子们过去避暑而已。
这么一想,崇祯皇帝又失了继续问行宫的兴致,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多尔衮和布木布泰的身上“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两人怎么样儿了?或者说,那些建奴现在怎么样了?”
刘兴祚斟酌着道“启奏陛下,多尔衮已经被推举为新的大汗,如今又称了伪帝,正带着残余的建奴向北猛攻。
只是北边的毛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两方互有胜负,损伤都不轻。”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谁伤的重谁伤的轻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些蛮子,死光了才好,管他们呢。”
刘兴祚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多尔衮所部残余建奴已经龟缩回了乌第河附近。
据微臣估计,多尔衮此人很可能会在秋末之前再对北边的毛奴发动一番攻势。”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道“回头让人去跟多尔衮接触一下,我大明现在刀剑一类的装备挺多的,可以考虑卖一些给他们。
当然,白给是不可能的,朕以为一个毛奴换一把刀剑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
刘兴祚疑道“陛下,现在这些建奴手里连会打造刀剑的工匠都没有,尚能靠着缴获与那些毛奴互有胜负,若是让这些建奴得了我大明的刀剑?”
崇祯皇帝哈哈笑道“让他们得,让他们赢,无所谓的事儿。
爱卿久在奴尔干都司,很多新的装备还没有配发到位,不知道这些事情倒也正常。
这么说吧,我大明现在的士卒们虽然还装备着刀剑,可是更多的还是火铳和火炮,刀剑的用处已经不是很大。
至于让建奴得了刀剑之后,爱卿就更不用担心了。
刀剑的有效距离才多远?三尺的距离就顶天了,可是火铳和火炮,可不仅仅是三尺的问题,便是三丈也不是什么问题。”
刘兴祚这才讪笑道“是微臣糊涂了,请陛下见谅。”
崇祯皇帝则是笑道“等回头有时间了,朕便会吩咐五军都督府和锦衣卫共同配合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烤的金黄的全羊端了上来,崇祯皇帝笑呵呵的道“不聊了,先尝尝这里的烤全羊,当真不错。”
只是匆匆而来的锦衣卫打破了崇祯皇帝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