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了从议事厅里出来,一见高大人看着自己,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又涌了出来,哽咽着说道,“高大人……”高大人回身对罗得刀说,“罗大人,你在柳中牧也不是生人,找个人把许夫人送回去。”
李袭誉并不知道罗得刀与高峻的关系,连他这位别驾也不会安排一位西州的户曹去做这种事,他高峻虽然品级高过罗大人,但是也不至于把这样的活儿安排给罗大人啊。
他看着罗得刀一点都没有不悦之意,而是十分爽快地起身去安排,别驾的心里又是十分的不解。其实高大人也是习惯了,并没有考虑这样多,要是多想一个来回,估计他也不会这样吩咐。
许不了谢了高大人,这时罗得刀已经从牧场里把一辆牛车叫过来,让许不了上了车。许不了临走时又对高大人道,“我来时看到谢夫人、思晴和李夫人一起坐车去旧村采桑叶了。”
高大人点头,别驾、王允达、高峪、罗得刀一起看着她坐车返回新村去,高大人对别驾说道,“大人,如果没有事,下官有些事想先走。”
李大人摆摆手让他走,他看着高峻骑了马,直接出了牧场大门往旧村方向去了,知道多半是去了村头看夫人们采桑叶,李大人从许不了的话里知道女儿婉清就在那三人里面,也就不加阻止。
高峻走到半路,高峪就骑了马追上来,他对高峻今天的安排还算满意,对高峻道,“这个王允达是真不知道你和别驾的关系?”
高峻说,“你不说,我不说,别驾大人也不会主动对他说,‘我女儿跟了高峻那小子了’,李别驾大概对我与李婉清以前的事情还感到些许的愤怒,怎么会四处张扬。”
高峪说,“怪不得你还对李大人说什么下官,当真想瞒王允达到什么时候?”两人在旧村上,看到三个人揪扯着谢大的脖领子从一家院子里出来,其中两个还不大高兴地骂骂咧咧,他们看到了高大人不由同时松开了手。
高峻问,“你们这是?”
一个人说,“没事,没事,我们就是在一起玩了两把,是谢二哥欠了几两银子,说是要拿马来还上。不过既然让高大人赶上了,这帐就可延缓一两天。”
高峻问,“二哥,欠了多少?”
谢广道,“今天手气差得很,一连摸到了三把弊十……欠了五两。”
高峻摸索兜儿里,正有早上时谢金莲给的不到一两银子,便掏出来给了谢广,又是扭头看高峪二哥。
高峪知道兄弟的意思,从身上掏了银子一看正好五两,就一齐给了谢大。高峻道,“二哥,你有几匹马要搁得住这样输?不要再玩这个了。”说罢,高大人与高峪又往村头走去。
谢二哥手里有了银子,把欠上的五两还上,嘴里说着,“阎王爷还能欠了小鬼的钱!”就要往家里走。其中一个人看谢大手里还有一两不到,便说“不想翻本儿了是不是?”
谢大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反正也不是从自家拿的,就又与这些人返身回到院中去了。
高峻看到村头的砖窑已经拆净了,露出了一片山坡,就对二哥说道,“这里不在规划以内,你要开个窑姐铺子就开在这里了。”高峪笑道,“邓玉珑在身边,我怕她不大会让我再开这个。”
两人定下,正好罗得刀也来了,今晚上就由高峪做东请高峻和罗得刀一顿。然后在高峪家门口分手。
高大人骑了炭火一直走到村头,那片野桑就在不远处。思晴她们来时的马车也停在那里。他下了马,把炭火往车边一拴,自己徒步穿过已经生得枝繁叶密的狭窄山道往里走。
很快他就听到了几个人的说话声音,只听思晴说,“哎,你们说,高大人无缘无故的找许不了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似乎这三人都在想这件事,谢金莲说,“管他呢,总之我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李伯父还在那里,他要是敢乱来的话,估计李伯父都不会饶了他的。”
思晴又说道,“事情不能只是这样说,你得看遇上谁,谁不知道许不了以前是干什么的?要说勾引男人,我们姐妹可都不是对手,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才放心。”
李婉清一直没有说话,谢金莲又问,“婉清妹子,我们都去也不大好,要不就你一个人去牧场里看上一眼,好给我们个主心骨。”
李婉清迟疑着说,“这样好吗?我怕父亲会说我,让他撞见了我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听思晴说,“采得够了,我们歇歇就回去。”
高峻透过枝叶的间隙往里看,看不到她们三个的脸,只看到不一样颜色的衣衫隐隐约约的。只听思晴说道,“哎,你们说——上次柳姐姐提到的分宿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金莲道,“是不是真的,这事也没法再问,不然倒显得我们等不及了似的。婉清妹妹,你说呢?”
李婉清吱唔着道,“我……我……怎么说?”
另两人就笑起来,“当我们不知道,这次你们三个去交河牧场里找高大人,只有你占了便宜回来,蒙得了谁?”
就听李婉清似乎更为窘迫,语无伦次地说,“没有啊,不信你们去问那两个,一整晚我们都听到牧场里乱糟糟,说是什么夜练……再说,高大人一夜都在外边。”
高峻从来没有背地里听到家里女人们说话,分宿之事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次机会难得,他才不现身惊扰她们。
只听谢金莲说,“我是正要找机会问问樊莺,那丫头可不会撒慌的。”
李婉清嘴上逞强道,“问就问,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要问时,你、你就问,在交河牧场的那晚上,高大人是不是一夜都在外边,不就都清楚了。”
思晴撺掇谢金莲道,“你偏不这样问,谢姐姐偏不要问晚上的事,只问白天就行了。”
高峻还想听,但是身后山道上又响起了脚步声,有个人站在下边看不到是谁,不过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刘武,“高大人,在不在里面?”
林里的三个女人听到有人,一齐拨开枝叶看过来,她们看到高大人站在那里,正扭回身问,“刘大人,什么事?都找到这边来了。”
刘武不知林里还有谁,他看到了高大人,道,“出事了,牧场里许是练得紧了些,有好几匹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不起,我赶回来问还要不要练下去。”
刘大人是到了柳中牧议事厅,打听到高大人在村头,他看到炭火才找上来。高大人问,“草料上有没有毛病?”看刘武摇头,高大人问,“那是什么缘故?”
刘大人说,“天越来越热,牧子们故意不给水喝,说是夏练三伏,我估计是热得。”
高大人说,“真是死脑筋,难道非得用水引诱它们才行?你不会想想别的法子?比如……牵匹母马过去,这帮牲口万一将来上了战场,敌人给它们用上美人计怎么办?”
刘大人刚要笑,看到谢金莲、思晴和李婉清挎了篮子从林中出来,于是连忙扭头往回走。高大人说道,“不必急,吃过午饭再回去就成了。”
刘武说,“我正是要回家。”